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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吃人的皇宫中,无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几乎意味着灭亡。或许对于大多数女人而言,无子都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被夫家看轻,被人背地里瞧不上,好似除了生孩子,就再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子杳想起了长亭郡主。
以她的身份,尚且不能自由,哪怕她出身尊贵。
这世上,处处是枷锁,无论出身为何,只要生而为人,就活在牢笼里。别人框的,自己框的。
刚被陈淑妃讽刺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不见动怒,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淑妃喜欢,那就赏你了。”
皇后两句话就将她打发了。
再怎么样,她是正妻。
身份上始终压陈淑妃一头。
陈淑妃被她一句话噎住了。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又柔媚着声音道,“妾怎敢夺人所爱,娘娘的乐人,妾不敢僭越。”
皇后瞥了她一眼。
不敢僭越?
这话说得就不像是不敢僭越。
皇后说,“不敢僭越就不要说话。”
她说话不客气,完全不顾及陈淑妃的身份,在宴会之上当面呵斥陈淑妃。
陈淑妃当即就变了脸色。可是她到底只是妃,也最清楚皇帝的脾性。她敢在皇帝面前数落皇后的不是,在背地里说皇后如何地苛待她,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肆。
监察院的那些老东西,可不是好惹的。
陈淑妃只能冷哼了一声,甩着袖子坐下了。
但她放弃了,皇后却不放过她,问她,“近日老四没入宫来吗?”
陈淑妃还有些气不顺,直接答道,“他政务繁忙。”
“政务繁忙?”皇后说,“就繁忙至此吗?连他母后的生辰也不前来。”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
皇后哪怕无子,也是中宫皇后,这话几乎是在公开指责齐王不孝。
虽然以陈淑妃的位分,齐王自小可以养在她的膝下,但见了皇后也得叫一声母后。
这是规矩。
陈淑妃被气得面色发青。不过到底是宫中沉浸多年的人,她一瞬间又恢复得笑晏晏的模样,状似体贴道,“他忙,连我这个生身母亲都没时间探望。”
皇后说,“那他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皇后面无表情地说着怜惜的话,“那怎么行,来人,去请齐王来。”
陈淑妃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虽然得宠,儿子也出息,但论起沉住气来,因为皇帝明目张胆地宠爱,她远不及皇后。
她说,“站住!不许去!”
子杳看过去。
这位淑妃娘娘生得是真美,她若是男人,这样的美人她也会心生怜惜。只是大概就是得的怜惜太多了,陈淑妃没学会养气的功夫。
其次,子杳其实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皇后寿宴并不是小事,其实这场宴会,不应该只有一些官家的夫人小姐以及小辈的公子。
外臣是不可能会参加皇后的寿宴的,但在子杳的记忆里,在前世,皇帝寿宴,皇帝亲临。
除皇帝外,太后也来了,还拍了拍皇后的手,祥和地送了她一个翡翠玉镯。
同时也将被封为北洛公主的子杳收养。
子杳有些不明白,今生为何改变了。
前世,皇帝皇后都到了,几位王爷自然也到场了,今生未曾露面的赵贵妃也来了。那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但并不孱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皇帝问话她就答,皇帝不问,她也不说话。
不像现在。
皇后叫人去请齐王,陈淑妃又不许,两人相持不下,那听命的太监一时也踟蹰不前。
他有他的思量。
皇后是中宫,可陈淑妃膝下有子,哪怕不算这一重关系,她也是备受皇帝宠爱的淑妃。
就这么一踌躇,太监没动地方。
皇后见自己指使不动这太监,双眉凝气,面似冰霜,对自己身边的太监说,“福贵,你去。”
福贵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
他模样生得一般,只能说是清秀,只是脸小显得年纪也小。听了皇后命令,她应道,“是。”
福贵拿着皇后给的对牌,像宫外走去。
陈淑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皇后身边的人她插不上手,又不能真差人去拦,那样参她恃宠而骄以下犯上的折子明天就能堆在皇帝的案头。
好歹皇后也是太傅的嫡长女。
要看着福贵去请齐王了,陈淑妃暗自咬牙。
而那个在原地踟蹰的太监,在福贵出来的时候就直接跪倒在地,不断发抖。
皇后说,“今日本宫寿辰,不便见血,你自己去领罚吧。”
太监不敢争辩,这苦果只能默默咽下去。
甚至还要感念皇后仁慈。
他连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抹掉,连声应是,心中欲哭无泪。
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子杳见他咬牙的样子,微微歪头,看这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