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府边上的一间院落里。
高竟跪在地上,请求着身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殿下,求您救我,救救高家。”
是晋王。
晋王一脸病容。
他说,“我救不了你。”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明明说的是无情的话,可眉头轻皱,带了些忧愁叹息的语气,却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高竟不死心。
这是他追随了多年的殿下,所有人都以为他一身病骨,隐于院墙,不争不抢,也没有资本争抢。
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野心,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病弱之后的獠牙。
高竟求道,“您可以的,您是王爷。”
晋王摇头,“我不可以。”
他说,“你应该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高家如今被刺史府与水家联合打压,你叫我能如何?”
他说话轻而缓,但嗓音淳淳动听,说出来的话仿佛真的是无能为力。
高竟眼眶通红,“殿下,殿下,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是他追随了多年的殿下,他没有想过在他一族将要覆灭的时候,这个人竟然告诉他,说无能为力。
他也顾不得尊卑了,抓着晋王的衣摆,卑微又疯狂,“殿下,您要舍弃我了吗?”
晋王低头。
他面色苍白,一张脸比女子更胜,“高竟,是你自己行事不当,以至于惹来祸患。”
高竟直接摔在地上。
晋王这一句话,就绝了他的生路。
他扬起头看向晋王。
他不再是无能为力的无奈神情,而是换做了一副冷淡模样。
高竟只觉得喉咙干涩,“我没有用了,所以……殿下就舍弃我了吗?”
如同舍弃没用的棋子。
高家倒了,他不再是高陵城的公子。
从今以后,他可能会沦为乞丐。
可他这么多年为晋王做了不少事,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却连庇佑他都不愿。
高竟失魂落魄地起身。
他忽然想起,他还不是一无所有。
他看向晋王,“殿下,高家亡了,日后可能我不会再有机会见您了。”他恳求道,“我带来的那些武师……”
晋王轻飘飘道,“什么武师?”
他手里拿着杯子轻轻磕在盏上,看着高竟轻笑道,“你在说什么?”
高竟如遭雷击。他想说些什么,可顶着晋王面上带笑,但双目森寒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没有拜别晋王,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向高府。
曾经的高门大户现在被人围住指指点点。
曾经没有人敢的。
若是有人敢在高府门前放肆,都会被抓起来打个半死。
一路走来,高竟的头发已经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
他看着自家府邸被抄。
看着看着,忽然流下泪来。
只是在他抬起袖子擦脸的时候,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人的模样可以作假,但除了会缩骨功的奇人,身形是做不了假的。
站姿与伤痕都做不了假。
他看到那只手左手拇指上有一处伤痕。
那伤痕还是与他手下的武师对战留下的。
他大喊一声,“来人啊!通缉犯周季在此!”
通缉犯三个字一响,裴季昭身边立刻就空了。
在高府门口的官兵也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