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低估了自家少主子急于表现的心情,喊声与开门声几乎同时响起。洞开的破旧木门并无任何稀奇,屋中摆放的简陋桌椅也无任何稀奇,只是这满院尸体横陈,教少女不禁花容失色。
她捂着嘴压住了半截惊叫,老奴浑浊的眼里却暴露出与年龄毫不相符的精芒,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护住他少主子,一手拦人一手握住腰间短刀,凌厉且充满戒备的目光钉向屋内唯一活着的人身上。
他不光活着,甚至纤尘不染地坐在死人堆里吃饭。
诡异,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横陈的尸体,有男有女,姿势各异。刺鼻的血腥味因为大门的洞开而开始流动,萦绕口鼻。堂屋里只剩下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折了一只脚倔强地站着。而那个穿着天青色罗衣,全身上下干净到与这番场景格格不入的男子,正坐在桌前拿着一只细颈白瓷酒壶倒酒。
他倒的是黄酒,不如何名贵,但与这简陋的农舍倒也相得益彰。
酒水满杯,他放下酒壶抬起头来,露出那张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看似平凡的脸,道:“此处乃鸿门宴,杀人堂,不管大王小鬼,还请速速离去。”
“你是何人?这户人家为何都死了?”王子灵站在老奴身后,挺直了腰杆挡着少女。
“这与你有关吗?”男人的声音有些飘忽云层间的空灵感,正如他身上那件罗衣一样干净,但衬着他此时的表情,却又夹杂着些邪气。
这莫不是什么邪魔歪道?王子灵深知那些妖人就喜欢打扮得人模狗样,今儿个被他碰见,当然是要为民除害。然而老奴却沉声道:,“少主,你先退出去。”
老奴眉头深锁,屋里那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这儿不是久留之地。
王子灵却不愿就此离去,杀人了啊,好几个人呢!他若是不闻不问地走了,还有没有良心了?况且还有美人看着呢!
“不,柴叔,我王氏……”
“你王氏名门世家,怎可作出此等藐视人命的行为,对不对?”男人笑着,眸光微微上挑,似是感应到什么,“恕我直言,因为你太啰嗦,现在已经走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就凭你也敢……”王子灵气上心头,这妖人定不是个好的,连他王家也敢奚落。然而他话说到一半,柴叔忽然回身将他扑倒,“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数道银色流光从四面八方袭来,隐约有金石之声。王子灵瞪大眼睛看着一道流光砸在他手边,末端轻颤着散去微光,露出细长的本体。
混元箭,是附了元力的混元箭!
王子灵吓得赶紧缩回手来,余光瞥见近在咫尺的门口,立刻就要爬起来往外走。然而柴叔警觉,一把将他拉住,连退几步。
敌人从前门入。
先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柄飞剑,一柄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黑色铁剑。伴着主人的怒吼,快若闪电般刺向屋内。
“孟七七!出来受死!”
黑色铁剑刮起劲风,差点扇了王子灵一个大耳刮子。他捂着脸张大了嘴努力捋顺自己的思路——孟七七?!
他豁然转头,就见屋里的那个男人已然放下了酒杯。左掌在桌上借力,整个人便身轻如燕般向前空翻,顺势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黑剑。
天青色的衣角拂过剑气,孟七七利落地在腰间抽出一把秀气长剑,毫无花哨地击中黑剑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