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于是我给那位堪称神仙的姐姐煮了碗清淡的葱花面,还卧了两个鸡蛋,七分熟,刚刚好。除此之外我还简单地拍了根黄瓜做小菜,没办法,钟原家厨房里的食材只有这么多了。
当我把葱花鸡蛋面和凉拌黄瓜端到史芸蘅面前时,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激动地说道:“啊啊啊啊啊,沐尔,我爱上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钟原就很敏捷地把我拉开,然后十分嫌弃地看着史芸蘅:“你别动手动脚的。还有,爱什么爱,我老婆轮得到你来爱吗?!”
说实话,我……我真的很窘……
到了睡觉时间,四个人因为房间的分配问题发生了分歧。钟原家这套房子有三个卧室,而我们是四个人,两男两女。
钟原提出了第一套解决方案:“我跟木头睡一间,你们两个一人一间。”
我扭脸:“不要。”
接着钟原提出第二套解决方案:“我跟木头一人一间,你们两个一间。”
史芸蘅当即反抗:“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好吧?”
钟原做面瘫状:“他是你亲弟弟,况且,”他看了看史靖,又看着史芸蘅,“你比他大十六岁。”
这时,史靖插话,“沐老师比我大十二岁,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钟原沉了沉脸:“不可以。”
史芸蘅又说道:“算了算了,我和沐尔一间总可以了吧?”
钟原怒:“不可以,我老婆怎么可以陪别人睡。”
史芸蘅:“……”
最后,还是钟原妥协了:“好吧,我和小靖一起。”
史靖瘪了瘪嘴,小声说道:“可不可以说不啊?”
另外三个人:“不可以!”
我心中突然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
史芸蘅姐弟第二天一早就被他们的爸爸妈妈抓回去了。我看着那两个人依依不舍的背影,问钟原:“她不是说,藏在这里不会被他们找到吗?”
钟原无所谓地笑了笑:“谁知道?”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是不是你告发他们的?”
钟原捏了捏我的脸蛋,笑道:“木头,越来越聪明了。”
我汗,这位大哥,你做了亏心事,好歹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内疚吧?没见过干了坏事还这么坦然这么开心的……
钟原捧着我的脸,低下头来欲吻我。我伸手挡住他的嘴,扭脸说道:“同学,你还没刷牙。”
钟原转而在我的额头上重重地吻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拉着我回屋。
第二天是周六,我照例去帮史靖补习功课。钟原无聊,也跟我一起去了史靖家。
书房里,史靖正做着一张卷子,突然停下来问我:“沐老师,姐姐和钟原哥哥他们在做什么?”
我指了指客厅的方向:“他们在打游戏。乖,你快点做题,做完了和他们一起玩。”
史靖用铅笔一下一下地点着下巴,抬起天真无邪的眼睛看我:“我才不要和他们玩,我要沐老师陪我玩。”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好好,陪你玩,快做题吧。”
史靖又瞄了一眼客厅,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沐老师,你真的要嫁给钟原哥哥吗?”
“呃,”我有点不好意思,“小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是,”史靖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最后说道,“可是,你不觉得姐姐和钟原哥哥很般配吗?”
“呃……”
史靖又说道:“我妈妈说,他们是青梅竹马,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欢喜冤家……
“沐老师?沐老师?沐老师你怎么了?”史靖抓着我的手摇晃着。
我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没、没什么。”
晚上和钟原一起离开的时候,史芸蘅姐弟送我们出门。我看着和史芸蘅打闹的钟原,心里突然有点难过。青梅竹马吗?欢喜冤家吗?
我到底是太敏感,还是太迟钝?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脑子里钟原和史芸蘅在一起嬉戏打闹的情形总是挥之不去。怎么说呢,有些事情,不注意的时候还好,可是一旦把目光放上去,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有鬼。
更何况,钟原自己也说过,他曾经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人后来把他打骨折。
据说男生都是很难忘记自己的初恋的……等一下,初恋?我突然想到了他曾经送给我的一瓶香水,似乎也叫作初恋?现在想想,真是有些讽刺啊……
钟原也注意到我的情绪总是懒懒的,好几次问我怎么回事,我都只说是工作压力太大。其实我很想问问他,是不是依然对史芸蘅念念不忘。可是我又不敢,万一他回答“是”,我怎么办?
然而虽然我不敢问,该来的,却还是来了。
这天周末,史靖做完功课,我陪他看了一会儿电视。这孩子不爱看卡通不爱看武打,偏偏爱看综艺,爱看综艺也就算了,他偏偏又喜欢盯着相亲节目看。也不知道别的小孩的喜好是不是也这么另类,叹气,这年头的小孩子的想法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史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问我:“沐老师,订婚是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回答他:“哦,就是两个人约好以后要结婚,不许反悔的那种。”
史靖瞪着两只十分好学的大眼睛,又问:“那沐老师订婚了吗?”
“呃,这个,呵呵呵呵……”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史靖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说,我姐姐和钟原哥哥要订婚了。”
我像被一个晴天霹雳定住身一般,好久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意思?”
史靖一本正经地答道:“意思就是他们两个约好要结婚,不许反悔的那种。”
我忍着心里极度的难受,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你听谁说的?”
史靖:“我爸爸和钟叔叔通电话,我在一旁听到的。听说钟叔叔为了他们订婚的事情,下个月就要回国了。”
我顿时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
傍晚钟原来史靖家接我,我像个游魂一样任他牵着离开史靖家,不知不觉地来到他家楼下。自从上次在钟原家过夜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一路沉默。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钟原突然问我:“想什么呢?”
我低着头,无力地答道:“没什么。”
钟原却笑道:“木头,你再不理我,我就成别人的了。”
我捏了捏拳头,心底里有一丝凉意弥散开来。果然,史靖说的是真的?
钟原揉了揉我的头,说道:“我爸要回来了。”
“嗯。”我低声应了一声。
钟原:“你知道他回来做什么吗?”
“做什么?”
“他……他想让我和史芸蘅订婚。”
我:“……”
我的心里突然如被无数只蚂蚁叮咬一般,疼,难受得要死。
钟原摇晃我:“木头?木头?”
“嗯。”我应声,躲开他。
钟原却固执地拉起我,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忍着流眼泪的冲动,淡淡地说道:“哦,那你还在等什么?”
钟原的手僵了一下,随即重新握紧我,他低声说道:“木头,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钟原,你其实还没忘记史芸蘅吧?”
钟原笑了笑,抬手要来捏我的脸:“吃醋了?”
我偏头躲开他,有些激动地嚷道:“回答我!”
钟原愣了愣,随即皱眉:“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侧头不去看他,说道:“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她那么招人喜欢,如果我是一男的,我也会喜欢上她的。”
钟原不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我冷笑着摇了摇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好吧?你们是青梅竹马,哪里能说忘就忘,你当我是傻子吗?”
钟原沉下脸,冷冷地说道:“青梅竹马?我和她?我看你和张旭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吧?!”
我一听他这样说,更加火大,使劲甩开他的手,然后从包里掏出那瓶叫什么“初恋”的香水塞到他手里,一边恼怒地说道:“谁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东西麻烦你拿回去送给该送给的人吧,我可不敢要。”
“你!”钟原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愠怒让我不敢和他逼视。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大步走到垃圾箱前,狠狠地把那瓶香水丢进垃圾箱,然后看着我,用几乎是挑衅的语气,说道:“我看还是扔了吧,反正该送的人也不领情。”
“随便!”我说着,不再理他,转身跑出小区。
“木头!你给我回来!”钟原在我身后叫了几声,我没理会他。然而当我快跑到小区门口时,他突然跑过来追上我,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回拖。
我拼命想甩开他,然而他却死死地攥着我,无奈之下,我只好慌张地大声喊道:“救命啊!抢劫啊!”
小区的保安见状,立即跑过来,要把钟原拉开,我趁着他们纠缠的时候,跑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火速离开。
我坐在车上,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我们两个都太冲动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订婚”两个字,我又难受得要命。遥想当初他逼我嫁给他的情形,总似乎就发生在昨天。那时候真是傻呀,两个人什么都不懂,订婚就像过家家酒,不,比过家家酒还简单,不过是互相戴戴戒指,许个承诺,当时竟然甜蜜得了不得。现在想想,承诺只是承诺,永远不能当事实来用,当大家各自转身时,谁还能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呢?就算记得,也假装忘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现在怎么看怎么刺眼。于是我把戒指取下来,想要扔到车窗外,可是鼓了半天劲,终于还是收回了手,我一边摇头感叹着自己没魄力,一边把那戒指丢进包里……这东西,以后都不会有机会戴了吧。
我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用手背擦了擦,却发现手背湿了。
呃,貌似好久没哭过了。
我走下出租车的时候,眼泪依然在流,我也懒得擦,虽然眼前模模糊糊的,但是B大的路我简直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我低头急匆匆地走着,冷不防撞到一个人,我低声说了声“对不起”,接着继续走。然而那人却惊讶地叫我:“沐尔?”
我胡乱擦了擦泪水,抬起头,看到苏言正惊喜地看着我,然而他看到我在哭时,脸色似乎又不太好。
“你怎么了?”苏言掏出纸巾,要帮我擦眼泪。
我夺过他手中的纸巾,自己一边擦着,一边说了声“谢谢”,然后扭头就走,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沐尔,”苏言拉住我的手,神色有些焦急,又有些生气,“钟原欺负你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对不起,我要走了。”
苏言却重新拉住我的手,攥得很紧,说什么也不放开。我很奇怪,为什么今天的人都喜欢拉着别人不放,这样很没礼貌的好吧。
我吸了吸鼻子,说道:“苏言,放手。”
“不放,”苏言说着,干脆把我的另一手也抓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朝我们走过来,那身影,很熟悉。我的心跳开始剧烈起来,可是又有一些抽痛。
那个身影走近了,果然是钟原。
钟原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们,然后,目光向下移,又盯住我们握在一起的手。
我想解释什么,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反正他和史芸蘅玩暧昧,又从来都不和我解释。况且我觉得我们之间也许已经完了,还需要说什么呢。
最后,钟原看着我,无力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跟钟原吵架的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踩着棉花一般摇摇晃晃地来到公司。
我的满脑子都是昨天钟原离开时候的笑容与背影,越想心里越难受。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种种,想史芸蘅,想着钟原父母之命的那个婚约,想到最后,我发现,我们真的完了。
我们就像无数恶俗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相爱但却没有得到家长的祝福,这样的人在现实中注定要分开。更何况,现在钟原到底爱不爱我,都已经不好说了。
天亮的时候,我悲催地得出这个结论,并且鼓励自己,要向前看,我沐尔又不是没人要的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早上很潇洒地对着镜子笑,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没了他,世界还能塌下来不成?”
然而我笑着笑着眼泪竟然流出来了,因为我发现,没有钟原,我的世界真的会塌下来。
我一整天都像丢了魂一样,负责带我的主管人很好,看到我这个样子,安排我在办公室休息了一天。反正我只是个实习生,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晚上下班的时候,外面竟然下起了雨,很大。
我出门太急忘记了带雨伞,于是只好站在公司的办公大楼门口,打算等雨停了之后再走。公司里有几个和我一样没有带伞的人,也站在门口,有的还开始打电话找人来接。
有人撑开伞,很友好地要送我,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一天一夜没睡觉,我现在脚步虚浮,脑子已经沉得快失去了知觉,于是在这个时候,我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看到钟原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笑着朝我走来。
果然是凡心入魔啊,我无奈地苦笑,揉了揉眼睛。然而抬头再朝那个方向看时,幻觉依旧。
钟原收起雨伞,走到我面前,拉了拉我的手,没事人似的笑了笑,说道:“走吧,跟我回去。”
我后退两步,惊讶而又有些恼怒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为什么又来?
钟原上前一步,抬手捏了捏我的脸蛋,笑道:“跟我走。”
我侧脸避开他,沉声说道:“走开。”
钟原没有走开,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挑眉,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凉意:“到底走不走?”
我很有气节地摇头:“不走!”
接下来,钟原的动作让我瞠目结舌。
他突然弯下身,手顺着我的肩膀向下滑,滑到我的腰间时,他揽住我的腰收紧,然后向上一抬,同时肩膀压得更低,再然后,他就这么华丽丽地把我扛在了肩上。
我好一阵没有醒过神来,等我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钟原已经扛着我,撑开伞走进了雨中。
钟原把整个雨伞都斜在身侧,严密地罩着我,我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目光所能触及的除了蓝色的伞顶,就只有钟原的后背以及双腿。
此时我的肚子垫在钟原的肩膀上,呼吸有点不通畅。我的脑袋向下垂着,血液一个劲地向脑门冲,本来我就头昏脑涨,此时更是难熬。我想挣扎着从他肩膀上下来,然而钟原的一只手臂有力地扣着我的小腿,使我下半身几乎无法动弹。我抓着他后背上的衣服想要直起前半身,然而每当我要成功的时候,钟原就轻轻松松地一甩,使我前功尽弃,重新耷拉到他身后。
无奈之下,我只好握起拳头在钟原的后背上使劲捶,一边捶一边大声喊道:“钟原,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头顶的雨伞上有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伞布的声音,在这种恼人的声音中,钟原的闷笑声若有若无地传来,更加恼人。
钟原心情愉悦地说道:“不放。”
我怒,在钟原后背上胡乱捶着,一不小心手下移,打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上。
于是钟原笑得更加愉悦:“木头,你还真是奔放。”
我:“……”
钟原扛着我走到一辆车前,他打开车门把我塞到驾驶座上,然后收起伞自己也钻了进来。我刚起身,却被他重新压回到座位上,紧接着,我的嘴唇被两片柔软微凉的嘴唇堵上了。
钟原弯起一条腿跪到我的双腿上,然后一只手抓住我的两条手腕背向我的身后,另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不许我乱动……我现在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反抗无能,只有待宰的份。
钟原吻得很急切也很用力。他叼着我的嘴唇重重地吸着,舌头很快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勾着我的舌头嬉戏着。他一边吻着我,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依然愉悦得让人恼怒。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自见到钟原之后,他就一直在笑,你笑个什么啊笑!我心里突然蹿起一股无名之火,于是想也不想地一口咬到他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有三秒钟,接着我又用牙齿碾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才松口。
钟原松开我,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的脸看。他的眉梢微微上挑,嘴角轻扬着,柔软丰润的嘴唇因接吻而显得更加绯红润泽,让人实在忍不住吞口水。再加上他的下嘴唇上渗出了点点血珠,如毒蛇的芯子,妖冶得让人迷恋而又沉沦。
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没出息,竟然因为他现在这个可口的样子,怒气消去了大半。
钟原放开钳制着我的手,转而双手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眼睛盯着我的眼睛。然后,他柔声说道:“木头,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被他看得心虚,于是垂下眼睛,嘴里却赌气说道:“谁和你闹?”
钟原轻轻蹭着我的额头,笑道:“你没和我闹,是我的错,我昨天太冲动了,无理取闹。”
钟原的一席话,说得我心里的愧疚感急剧膨胀起来。我发现钟原总是有这个本事,他强势的时候你无法拂逆他任何,他和你做小伏低的时候,你无论有多大的怒气都会立即烟消云散,总之,你和他在一起,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他手里,你只能沦为被控制的那一个。
虽然我不甘心,可是我又不得不认命,认命自己是真的栽在了这个妖孽手里,永远无法翻身,也无法脱身。
此时,钟原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状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说道:“木头,我发现,自从爱上你之后,我的智商直接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