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再独立

    天地良心，我还惦记着辛珩那顿饭呢！好歹吃个散伙饭啊。

    电话里我听得出我妈老大不愿意，嘟嘟囔囔的，我爸在旁边小声出着什么主意，我也没听出来他们捣鼓个什么。

    果然，我妈很快来了句：“木木，我挂了啊。”

    “妈！”

    我最后那个叫那声“妈”，纯属徒劳。

    我收了电话，有些悻悻，回到客厅。辛珩慢慢合上书，语带极淡的笑意，问：“你父母？”

    “是，他们想接机。”我有点为难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他根本看不到我的神情。

    “那不是挺好的吗？”他一脸的波澜不惊。

    “为什么？”你还要请我吃饭呢！我心想，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难道你父母不理不顾才是好吗？”

    “那……当然不是……”我顿时气短，“我不是要……送你回……回家吗？”

    辛珩轻笑了一下：“你的任务到机场就结束了，你没看合同吗？何况……即便不结束，你父母来接你，我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我低着头，忍不住嘟起嘴来，说好的鸭子汤呢，心里十万个不高兴翻滚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说好听叫宁静，说不好听就凝重。

    辛珩摸索着把书放在侧边，站了起来，他低声说：“木木。”

    我瞟了他一眼，继续嘟嘴。

    “说话。”他皱了皱眉头。

    我像蚊子一样哼哼了两声。

    “你不高兴了？”他朝我的方向挪了两步，站到了我的面前。

    “也没有。”

    “刚才你就不高兴了。”

    “我有那么明显吗？”

    “瞎子都很敏感。”

    我瞪着辛珩，不说话了。

    “鸭子汤，如果你愿意，回去以后我们再出来吃，他们在市区也有分店。”

    我眼睛一亮，喜笑颜开：“你没忘记啊！”

    辛珩眼帘微微颤了颤，“你就是为这事不高兴吗？”

    “嗯，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辛珩抿着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鸭子汤的事情我会记得。今天晚上收拾好东西，把箱子搬到楼下放着，明天我定了车，直接到法兰克福机场。”

    听完，我不由得环顾了一下这个房子，我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很深的离别。

    辛珩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去，慢慢回到沙发边上，摸索着坐下来。他翻开书，又读了起来。

    他的手机安静地放在桌面上，我蓦然想起，他真的没有太多的亲人联系的电话，除了那天他接到他奶娘的电话。

    看着他安安静静的，那个卡在喉咙里的话不知道说还是不说。过了好一会，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到：“老板您……回去谁接您？”

    “周西。”

    “您爸妈……呢？”

    “他们不知道我出来。”

    我听了一惊，急问：“什么？这次不是你受伤以后第一次出远门吗？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辛珩的手指仍停留在书上，只是停止了滑动。他沉默了一会，说：“我们……他们习惯了我到处跑，也习惯了我不需要报备。”

    “可是你看不见啊，他们不担心你吗？”

    “我也不打算让他们担心我。”辛珩这句话说得很快，他话音一落，我就知道我又说错话了，但是我并不打算停止，继续说到：“小孩子在父母面前逞强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说，我从来就不需要成为一个小孩子，我从一出生就开始被要求独立。”

    我怔怔地看着辛珩，虽然他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语调早一一扫刚刚的暖意如春，他又变成那个冷淡疏离，甚至有些怒意的辛珩。

    我走过去，蹲了下来，手不自觉地覆在他的手上。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蹙了蹙眉，并没有什么动作。

    我不知道说点什么，反倒是辛珩，很快平静下来，他抽出手，拍拍我的手，“木木，谢谢你的帮忙，让我做完这些事情，我知道，我其实已经失去独立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