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听得厅上有刀剑相加之声,远远望去,前厅之上竟然已经站满了人。
只见院中地上也倒着几个,血已流了一地。
此时,厅上正有二人相斗,一个用的是链子锤,崔云认得乃是自己师父的好友、湖北神威镖局的镖师严铁英,与他动手之人手持单刀,自己却不认识。
只见九掌会掌门谢九掌正坐在厅中一张太师椅上,双目微垂,似乎对厅上打斗视若无睹。他对面也摆了几张椅子,分别坐的是一名中年汉子和两名年逾花甲的老者。那三人身后却又站了数人。
崔云正看时,却听身旁一名师兄低声道:“那三人好大来头,竟然连几派掌门都只能站着。”
崔云听了这话登时一愣,待得向三人身后细看之时,果然见他们身后立着的几人竟然分别是青州一带几个帮派的掌门,这些帮派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门派,在青州一带虽然威势不著,但这几人却倒也算的上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竟都俯首贴耳地立在厅上,实是难得一见。又见厅外院中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显然是这几个帮派的弟子。而九掌会的众位弟子却早已提枪拿刀,横眉立目地站在最外围。
那严铁英昔日在神威镖局之时,一把链子锤走遍大江南北,一向没有闪失,不意两年前一次走镖失了手,从此再没面目在镖局立足,只得带了几个心腹弟子告老还乡,眼下却是在好友谢九掌家中做客。
崔云见厅上打得火热,却悄悄挤过人群,渐渐到了厅口。
他一向只觉得严铁英其人老态龙钟,虽是客中,话却极少。此时眼见他精神抖擞,一根链子锤忽上忽下,指东打西,舞的风雨不透。方知这话不多的老人实是身怀绝技,自己平日里倒是小看了他。
却见和他对手的那名大汉也不含糊,手中一柄单刀上下翻飞,寒光闪闪。他人生得颇高,但下盘竟然颇为扎实。只见眨眼之间,严铁英已和那人拆了二十余招。那手拿单刀的汉子见自己久战不胜,似是有些心急,忽然之间双脚一纵,整个人向上一跃。这一纵之速,较之方才闪身不知道快了多少。
严铁英见他忽然纵身抢入,登时微微一怔,手中链子锤收放不及,只见那汉子的单刀已然劈向自己右腕。当下手腕一抖,手臂也不知怎地,竟然凭空长出了一截。手中链子锤更是犹如灵蛇一般,绕过单刀直直击向汉子臂弯处。
崔云刚刚在心中叫了一声好,却见那汉子收手不及,已然被链子锤击中,单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然而他出手竟然极是迅速,竟然赶在单刀落地之前动了一动,那刀锋登时在严铁英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严铁英面色一变,只见那汉子面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滚落,显然是被链子锤击碎了手骨,却仍冷然笑道:“严老英雄,我毒刃门的兵器上尽是剧毒如何?还是随在下走一趟罢!”
崔云听了这话,不禁心中一凛,暗道:“毒刃门一向不在青州活动,怎么今日竟会和这几个不入流的小帮派混在一处?”
严铁英见自己臂上滴血已然发黑,心知不妙,只得长叹一声,道:“好罢!算是严某为人不慎,今日着了你们的道儿!”只见他回身向谢九掌躬身一礼,口中道:“贤弟收容大恩,愚兄没齿不忘,今生不能相报,只能待来世再报大恩了。”
谢九掌原本以眼观鼻鼻观心,此时见他如此,连忙起身相搀,沉声道:“严兄这话见外!不过是毒刃门的毒药而已严兄且请宽坐,待小弟为兄长讨得解药便是。”
只听严铁英一声苦笑,道:“解不解毒倒也无妨严某只怕贤弟和九掌会因为在下的关系多受连累至于这条手臂有与没有都是一样!”说完,左手一挥,只见那链子锤上的铜链在严铁英右臂上一缠,竟然生生扯断了右臂。
围观众人皆是一声惊呼,崔云心头更是突突乱跳,却见地上断臂鲜血淋漓,筋骨尽露,严铁英竟然面不改色,心中更是对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厅上院中众人皆是凛然,其中不少人都暗暗佩服这严老镖头行事狠绝,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九掌遭逢突变,不及出手拦阻,此时面上神色凄然,只得赶忙令弟子家人搀扶严铁英下去收拾上药包扎。
他见那毒刃门的门人愣在当地,便哼了一声,弯腰自地上拾起严铁英的断臂,向那人冷冷道:“这条断臂你带回去罢!也不算白跑一趟!”
只见他信手一掷,那条断臂便向那人直直飞去。只见那手臂在空中行速不快,并无什么特异之处,然而那毒刃门人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双手去接。
谁知那条断臂刚刚碰到那汉子的双手,竟然便如活了一般,骤然间向上一窜,众人皆是大惊,只听那汉子一声惊呼,已然被断臂上的黑血溅得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