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裂缝,终于在无边的孤寂中感受到零星声响——
直至天光大亮。
他像是从海底囚笼中挣脱而出,好不容易恢复的意识逐渐明晰,重新落入久违的烟火人间。
可这劫后余生的滋味没能持续半秒。
几乎是同时,鼻间陡然嗅到的浓重铁锈血腥味令他难受不已,混着风里的潮湿水汽,迎面刮在脸上如针扎般疼。
余丞依稀能感受到自己指缝中流淌的液体,顺着自己紧攥在掌心的刀柄蜿蜒往下,落了满手。
意识到什么,他的耳边一阵轰鸣。
他挣扎着想收手,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牵制,不仅对此一切都无能为力,还牢牢握紧那把血淋淋的冰冷匕首再次使劲。
刀刃刺破身前人的皮肤,毫不留情绞着血肉扎得更深!
对方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吃痛闷哼……
余丞听见自己的声音,携裹着满腔的怨气与不甘,不受控制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疯狂大笑:“褚寒峰,你不是很有能耐,不是自命不凡么?”
“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你看,你到这时候了都不敢还手。”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不是吗?”
……
简直是疯了……
余丞觉得自己做了很多梦,可待稍微清醒后回忆,半梦半醒间又仅仅只能记得短短几个片段。
他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只能不安地躺在身前人怀里蹙紧眉心。
胸腔仿佛被什么堵着只能发出几句模糊的咽呜,又在旁边人耐心地安抚下重新坠入酣眠。
等睡眼惺忪地醒来,过于踏实的怀抱和温暖的被窝带来某种不切实际的安稳,让人觉得有些不够真实。
余丞侧着身子,发觉自己的脑袋枕在对方的臂弯。
这是一个极度让人具有安全感的姿势。
可惜稍微一眨眼,积攒在眼眶中的眼泪便顺着眼尾,一直没进鬓发和耳朵里,带来无法忽略的潮湿凉意。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余丞哽着喉咙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让窒息不已的滋味平缓几分,可莫名其妙的,发酸的鼻子和滚烫的眼睛就是不可遏制地将那股晦涩心绪屡屡上涌,不断卷土重来。
这些梦又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会梦见这些?
余丞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想从对方的怀里退开。不料稍微一挪,却被拥得更紧。
对方搂在他后背的手似安抚般轻轻拍了几下,继而或许是注意到他略怔的反应,头顶旋即传来再熟悉不过的清冽嗓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