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的一无是处,那就等让我看到了再说,若真如大公子所说一般,请大公子放心,我会立刻把你送回应天府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孟昔昭是笑着的,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所以谢原并没有生气,还因为他这么说了,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不服气情绪来。
大齐文人就是这样,自己可以把自己贬低到泥里,但别人要是敢顺着说一句你不行,那他们就是撸着袖子,也要把你“说服”。
谢原并不怀疑孟昔昭的本事,如果他想带一个人出去,那肯定是能成功的,只是他有些没想到,原来孟昔昭是要外放的么,他还以为孟昔昭会留在应天府,当个京官呢。
被他说的心潮澎湃了,谢原也就不是那么抗拒他递来的橄榄枝了,管它是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反正孟昔昭板上钉钉是太子殿下的亲信,跟着他,总没错。
既然上了心,谢原就跟着一起坐下来,然后问孟昔昭,他要外放去哪里。
孟昔昭吹了吹茶杯,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今日新提升起来的隆兴府了。”
谢原一愣,他又不在朝,根本不知道隆兴府是什么地方。
孟昔昭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脑门,笑道:“瞧我,忘了告诉大公子,昨日捷报传来,洪州收复,陛下今日在朝上已经宣布,要把洪州提成隆兴府了,我打算过去当个知府,大公子可以做我的副手,当个同知。”
知州相当于后来的地级市市长,知府就等于后来的省会级市长,两者看似差不多,但还是知府能管的更多。
而不管知州还是知府,下面都有个同知,同知主要就是管这一地的钱粮、刑名、防御,基本等于这一地的大总管。
是个实权官,而且是知府最信任的实权官,按理说谢原此时应该感到十分感动,毕竟孟昔昭一个陌生人,竟然愿意把如此重要的职务交给他。
但谢原现在震惊的只剩下一个想法了。
你和朝中的那群乌合之众也没有什么区别好不好?他们是打算着把我发配到偏远恶州去,而你,你是要求我主动发配到偏远恶州去!
管它现在叫什么名字呢,那地方简直就是恶州中的恶州!你刚刚才说让我少去要人命的地方,难道你觉得在这大家还能高枕无忧吗!
心里是咆哮着的,但谢原就是把脸憋红了,也不可能把这些心里话说出口。
他可不是孟昔昭,一点文人气度都不遵守。
而孟昔昭看他就这么默默的坐着,还以为他答应了,于是对他叮嘱起接下来的事情。
这才是孟昔昭今天上门的原因,他想把谢原扒拉到自己这边来,可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数的,必须谢原配合,才能把这事办成。
谢原满脸都写着“我即将入贼窝”这六个大字,看起来有点绝望。
其实这不是孟昔昭的原计划。
他原本想去的地方是江州,那里一直都是大齐的国土,而且暗流涌动,挺适合他去搅一搅浑水。
但江州级别太低啊,就算他完成的特别好,回来以后,估计还是一个四品京官,和现在几乎没什么区别。
隆兴府就不一样了,别看它现在还属于穷山恶水的范畴,但不管怎样,人家现在成府了。
这就跟后世的大学一样,管它分高不高呢,人家就是985,优待就是比别的大学多。
而且隆兴府就在江州的南边,两地是邻居,也不耽误孟昔昭做自己想做的事。
感谢天寿帝,感谢他那颗任性又奇葩的脑子,又能让他少奋斗两年了。
……
从谢家出来,孟昔昭心情颇好的回家去,接下来这几天他就不用忙了,安心过年便是。
然而他安心了,别人却糟心了。
太子安排的人传回信来,天寿帝在一应官员的任免当中,竟然把孟昔昭填进了外放的名单里,而且那外放的地方,是离应天府极远的秦州。
太子愣了一下,直接霍然起身。
秦州到底有多远?
这么说吧,直线距离,跟去匈奴王庭是一样的,都有三千里。
而走起来,就不是去匈奴王庭这么轻松了,大队人马一起上路,才一个月就能走到匈奴王庭,而哪怕只是一个人上路,一个半月,也到不了秦州。
因为这一路上,要翻越的大山实在太多了,如果不翻山越岭,只绕路,那估计得走上将近三个月,才能到地方。
太子一向厌恶他这个生理上的父亲,如今,这厌恶更是上了一层楼。
把孟昔昭派去这么偏远的地方,他想干什么,故意流放吗?!
太子十分着急,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去劝天寿帝,那样只能起反效果,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先把这件事告诉孟昔昭,让他也跟着一起想办法。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任命书真的发出来,那样的话,就无法挽回了。
张硕恭还在外面漂泊着,过年都没回来,郁浮岚又太扎眼,所以太子派了另一个人来请孟昔昭,还就是那个身手特别好,但总是伪装成老实巴交普通侍卫的暗卫。
孟昔昭后来才知道,把自己那番话一字不差复述给太子的,就是这个人才,搞得孟昔昭每回看见他,心情都怪微妙的。
这一日,听了这人的来意,得知太子十分着急,孟昔昭还以为出大事了,赶紧跟着离开。
而到了别院,见到急得跟热锅蚂蚁一样的太子,听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孟昔昭却没露出震惊的表情,只是唔了一声。
太子的表情瞬间怪异起来:“……你好像早有预料?”
孟昔昭眨眨眼,笑了一下:“这倒是没有,只是我确实想要外放出去,也不知道是谁帮了我一把,竟然不用我去说,就把这事给我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