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去的歌

    何音带莫燏去了游时行学校附近的酒吧街，这个点儿正是酒吧街开门迎客的热闹时候，两人手挽手在五彩斑斓的各式明亮灯牌指引下费力前行，在这摩肩接踵的宽阔街道里，莫燏可算是好好儿的体会了一把“彩色的黑。”

    莫燏伸手戳了戳何音的手心，何音侧头看她，莫燏问：“你今晚唱几场？”

    何音：“三场，八/九十，每场两首，唱完咱就回家。”

    何音话落，莫燏就看见了游时行，他正站在离他们最近的酒吧门口，莫燏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问何音：“音姐，你剧团排练演出不联轴转的时候，都会来酒吧？”

    “差不多吧，不过基本上我来的时候，那小伙子都在。”何音伸手冲游时行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顺手用捏鼻梁来做掩饰，小声的对莫燏说：“其实游时行现在也懂事了，学会心甘情愿做绿叶了。”

    两姐妹走在前，游时行跟在后面，三人吃过饭后，也差不多到了何音该登台的时候了。何音一去后台准备，剩下的莫燏和游时行便只能无言的面面相觑。

    莫燏和游时行的确是不斗嘴了，但是这样一来，再加上这两年骤然变远的距离，两人在这一时半刻里也找不出什么能迅速热场的共同话题，于是在尬聊了一会儿之后，游时行坐不住便借口抽烟离开了。

    莫燏一个人坐在台下一边等着何音，一边给阮乔发消息说明天会回学校。

    八点整，何音抱着吉他准时登台。

    莫燏盯着聚光灯下的何音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在精细的打光下她的妆容干净闪亮，但莫燏知道，何音此时一定画着现实灯光下的乌漆嘛黑的浓重眼妆。

    何音在台上先和台下观众胡侃了一会儿，热起了场子之后才清了清嗓子，声音清甜的郑重开口：“我翻了翻日历，已经有小仨月没来开过场了，有些紧张，因为我今天要给大家唱一首我的新歌儿，写好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唱呢，所以希望大伙儿的呼声能再大些，因为我希望你们在听完这首歌之后，无论是对未知的前路还是遥远的爱人，都能拥有披荆斩棘的勇气。”

    “热浪，送给你们。”刚才的话，何音在讲述的时候，不是笑着大方看向所有的来客，就是埋头看着怀里的吉他轻笑，只有这一句，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莫燏说的。

    而莫燏，也在听见那两个字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何音的吉他和弦比身后的乐队要慢半拍，不过十秒的前奏也让莫燏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直到何音与说话时截然不同醇厚的嗓音透过话筒响起，歌词从她一张一合的嘴里清晰的依次吐出时，莫燏才确定了这的确是她高中毕业的那年夏天写过的最后一篇日记，一字未改。

    “夏夜迷澄我心未韧

    是有些突然才会兵荒马乱破了心门

    皎月高悬星夜十分

    等待都习惯在四方天地里与你狂奔

    接着兴奋天地不分

    举着泛黄的白旗在漩涡里沉沦

    你画下的休止符也被我加分

    夏日醇厚的热浪是风的温柔

    夏日醇厚的热浪是你的名字

    戛然而止才觉伤人

    明知道结局执迷不悟也要大海捞针

    迷人角色深情危险

    鲁莽中成长

    偌大江湖里顶天地立身

    然后寻找日夜不分

    严冬中如梅立身绽放在你眼前

    你留下的温柔我亦惦念终身

    夏日醇厚的热浪是风的呼唤

    夏日醇厚的热浪是我的真心”

    前半段的孤单氛围在身后乐队吉他手的叠加演奏和何音慢半拍的吉他和弦堆叠下意外的悲凉，a段在恰到好处的休止符下果断结束，朗朗上口的简洁旋律在大跳过后不仅没有前后割裂的感觉，反而更加突出了何音醇厚深沉的声音，有一种循序渐进式的昂扬感。

    莫燏对音乐的了解不过皮毛，但是她还是体会到了何音的厉害之处。因为她在写这篇日记的时只有一腔悲凉的孤注一掷，可是现在这篇悲凉日记的后半段，却在何音的魔术手下燃起了昂扬的斗志，歌曲如此，莫燏亦如此。

    未知的前路和遥远的爱人，莫燏无声的傻笑了一会儿之后便解脱般的长出了一口气。何音不愧是文艺工作者，真的很会抓重点。

    当时写这篇日记的时候，莫燏就已经做好了去京南然后一无所获的准备。

    但是她怕她去京南之后，这些东西会被妈妈在收拾东西时给翻出来，于是曾经写过的关于许凌峰的日记，在被她复刻到了空间里的私密日志里之后，便将其撕成碎片了，唯独留下了这最后一页指代不明的歌词体夹在了《爱你就像爱生命》里。

    今年春节回家时莫燏就发现那张纸被人取出重放过了，她原本以为是妈妈，可是妈妈一直以来也没有说过什么，于是时间一长，她也就放下心来忘了这一茬。

    何音后面唱了什么莫燏全然不知，她已然陷进了往事的泥泞里。

    回家之后，何音伸手拦住了想要去洗漱的莫燏，“我有话要跟你说。”

    莫燏停下，十分配合的回答：“可以，但我现在困了，需要先洗个脸清醒清醒。”

    话落，何音抬手放行，于是两人便肩并肩的立在了镜子前开始卸妆洗脸。

    半小时后，何音手里提着一条小裙子扔给了莫燏，“明天先将就穿这个，晚上咱俩再去逛街。”

    莫燏接过裙子对着穿衣镜比划了两下，才囫囵开口试探：“我明天下午回京南。”

    何音郁闷的捏了捏鼻梁长叹一口气，随即坐到床脚正对穿衣镜的位置问：“想好了？”

    莫燏通过镜子与何音对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坐到了何音旁边说：“嗯，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去京南是为……”

    何音看莫燏一字一句说的很艰难的样子，便不忍心的张嘴打断了她：“我不知道。”

    何音垂眼伸手认真的摩挲起了莫燏的手指，等到她抬眼发现莫燏的耳朵已经因为难堪而涨红的时候她才笑笑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去年11月，我演出到了拾元，所以我就顺路回了一次家，回去的时候小姨说自从你去了京南以后，除了过年回去待两天之外，就没怎么回过家。”

    何音：“我妈说，你可能在谈恋爱，但是小姨信誓旦旦的说你没有，我们问她要证据，她才拿出了一个小本，上面就是你写的那个歌词，她说你是去京南找人，我们一看吧，觉得也是。”

    何音伸手捏了捏莫燏乖巧的耳垂，出声安慰：“别担心，我帮你打听过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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