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听说缘故,黯然嗟叹良久,当即下旨重审夏一恒案,竟在数日便翻云覆雨,轻松为他昭雪冤情,并将聆花身份昭告天下,封宁远公主,指给萧寻为妻。横竖他儿女众多,算来几个亲生女儿反不如这个知情识趣的义女在跟前侍奉得多,嫁义女或亲女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差别。
许知言将这消息告诉欢颜时,已经快除夕了。
许知言只觉她沉默得厉害,呼吸也不平稳,纳闷道:“欢颜,这不是意料中事吗?上回你自己也说过了,萧寻过来,本就为了求娶聆花。”
欢颜手指发凉,仿佛有嗖嗖的冷意从脊背往上窜,心头却像有着什么越烧越旺。她深深地吸着气,问道:“二殿下,当年夏大将军逃走,传说在边境被官兵截杀,他当真死了吗?有没有认识的人亲眼见过他尸体?”
许知言看不到她明暗不定的乌黑眼眸,只听她言语间有着说不出的仓皇和恐慌,怔了好一会儿才答道:“这都十五年前的事了吧?只怕没人说的清。幼时我跟在父皇身边,倒是隐隐听说过,当年许多人不想他当太子,对他诸多攻击,只有夏大将军对他百般维护,几次为太子储位和大臣据理力争,这才得罪了当时的权相,生生给他冠上叛国罪名,落得那样的下场父皇也是万般过意不去,才千方百计救下了聆花”
他叹息道:“那时你还小,只怕一点也记不得了当时你的母亲为了救下夏家最后一点骨血,是把你这个亲生女儿丢在娘家,抱着聆花匆匆逃走的。直到后来她们被父皇救回太子府,生活安定下来,这才把你接回身边。”
他认识欢颜时虽然年幼,却早有自己的心腹侍从,将她们三人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对欢颜另眼相待,也褒扬银姑忠义之意。
欢颜既在他跟前长大,他又岂不知她的品性?如今见她反受聆花陷害,心中自是为她抱屈,语中已是恻然。
但欢颜浑然未觉,抱着肩看着窗外瑟瑟冬竹,低低道:“原来萧寻一心要求娶的只是夏将军的女儿。”
“不错,夏家女儿的身份,曾给聆花带来杀身之祸;但如今否及泰来,同样为她带来了无上荣耀。至于以后会怎样,便只有天知道了。——福,或者祸,都是她作为夏家女儿应得的,盼她好自为之。”
“夏家”欢颜眸光黯沉,慢慢道“夏家的人真的死绝了吗?连主带仆,只剩了我和她”
许知言只觉她语调中说不出的怆然悲凉,倒似经了多少年的流离般,心中微觉纳闷,只柔声劝道:“主仆之义也罢,姐妹之情也罢,如今既然这样了,她远远嫁走,你也可安心搬回府中,——或随知捷搬回英王府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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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自证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