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出门打工的人潮,在每个春节过后的长途汽车站点涌动,那时乡村的主要出行工具还是这些长途汽车。
打开的车窗里,是一双双含泪的眼看着外面,车窗外是一个个送别的亲人,流着泪对着车窗里的亲人叮嘱着。此刻,春风的娘和妹妹,正一边流着泪一边对春风说着,而春风一边抹着泪一边点头答应着。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就是让许多家庭哭泣着道别的时候。
开车的司机和押车员,也许是看惯了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烦躁的吼道:“车票都拿出来,查好票车就走了。你们都哭什么哭,不想走的下去好了。快点都把车票掏出来,出个门跟死了人似得,看着都烦。”
那个时候,坐车的不是上帝,开车、押车的才是上帝。你要不坐他的车,你就自己慢慢转车好了。缺的不是坐车的人,而是长途直达的车。
押车员查好车票,走到前排一个专门供他们休息的座位上。“可以走了!”
只听司机在已经发动了车子的方向盘上,猛的按了“嘀……嘀……嘀……”几声喇叭声,车子接着就开始向前动起来。
“春风,自己在外好好的……”娘隔着玻璃喊道。
“春风哥,你可要记得常写信回来……”
娘和红叶追着已经开动的车子,不停招呼着。
春风伸手挥着说:“娘,红叶,你俩回去吧!我都记着了呢……”
可随着车轮快速的转动,娘和红叶的身影在春风的眼睛里消失,她们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首次离家的难舍,让春风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春风,你这是因为才第一次出门,等你有了两三次后,你就不会再淌眼水了。这出门是混钱的,又不是出去不回来了。说实话,你要习惯了外面那花红柳绿的地方,你心里肯定都不想回来了。在家里多没意思,外面那才叫好玩……”坐在春风声旁的大武,开始对春风说着外面世界的精彩。
大武说的是绘声绘色,可春风的心里却始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想到以后只能是一个人面对陌生的一切,他真的有些想下车回家,想回到有娘有红叶陪着的安心之处。可家的未来还要靠自己,再想留下,也得离开。为了家,为了明天,这是人生必须学会和面对的一刻。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长途车终于停靠在了一个对于春风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车站。人们纷纷下车,第一时间走到行李厢前,赶紧去拿着自己的行李。
大武一边随着人群挤到行李厢门前,一边对春风喊道:“春风跟紧些,不要乱走!”
这时一个陌生的人,伸手正在拉着,大武和春风的已被解开捆在一起绳子的行李口袋。
“兄弟,你拿错了,这是我们的。”大武上前一把按住陌生人的手。
“你的?哦……认错了!认错了!”那人看了看大武,有些不情愿的松开手说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大武哥,刚才那人是……”已经跟过来的春风,望了望走开那个人的背影问。
“没什么,先拿好自己的东西跟我走。”大武已经把两个口袋拉了出来。
出了车站,大武找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和三轮车司机说完地址谈好价,大武忙招呼春风把行李放到车上。
在走过一段大路后,三轮车在小胡同里左拐右拐,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排带有院子的小房子院门前停下。
“春风,到了!这时我租房子的地方,你没找到活,就先在我这住几天。”大武跳下车拿出行李,说完去车头前付着车费。
大武租的房子真小,比老家的猪圈大不了多少。摆了一张床再加一个做饭的台子,在还剩不大的空间又有一张小木桌,屋里真的没有多少空地方了。
“外面不比家里,这点大的房子都要一百块钱一个月,再好一点的都要一百多。出门外在的,只要能有个地方住就好。”大武放下行李忙解释着。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在历经十来天的找工作中,春风被一次次拒之门外。要么不是嫌他年龄没到十八岁,要么就是厂里要交押金。大武过了初十就去上班了,以后不是春风自己每天走路出去找工作,就是大武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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