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形,高德惯来当自己没了耳朵,什么也没听见。
舒敬轩那位到底熬得过这一劫否,当真就是命了。
可就是命,明面儿上的功夫谁都得做。后宫各大小妃嫔也趁此向文景帝献殷勤,纷纷劝着皇上切勿伤怀,说得好似梁王一定就是个丧命的结局一样。
天下谁人不知梁王性命堪忧,当今圣上手足情深,为其罢了一次早朝不说,而后听闻太医院徐院首传来梁王伤重的消息,又是把自己锁在了御书房,不论哪个臣子或妃嫔去求见圣颜一应都被挡了回来,可见是忧虑得紧了。
“皇上那边如何了?”陈皇后今儿早早派了心腹宫女去御书房送了些她亲手熬制的羹汤,这会子回得凤翔宫,陈皇后便召了她回话。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只让了高公公伴驾,余下的娘娘们无一入得御书房内。”
“也是了。”陈皇后多少有些明白了,梁王在当今心头的地位果真是旁人不能与之相较的,“本宫叫你送去的羹汤,皇上可是取了?旁的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高公公自奴婢手里提了羹汤给皇上,还让奴婢给娘娘带了话儿,让娘娘安心,余下的只有甘泉宫的惠妃娘娘送了东西进去,别的都被高公公挡了回去。”
陈皇后听到此既喜且忧,喜的是皇上对她这个皇后一如既往的看重,忧的是沈惠妃果真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人,而最最让人心头不安的是这个沈惠妃的膝下可是有个七皇子在的。
“嬷嬷怎么看?”陈皇后摒退了左右,只留了一老嬷嬷,这老嬷嬷从她进宫来一直帮衬着她,陈皇后许多事都要听听她是如何作想的,就数月前季妘进宫那一番庶子承之的话,也是这老嬷嬷说与陈皇后听的。
这老嬷嬷没有名字,但宫人们都叫她王嬷嬷。
王嬷嬷头发都白了精神却是矍铄,她言谈举止对陈皇后极为恭敬,却又好似透过这位端敏陈后看着另一个人。
“皇后娘娘,后宫从来没有平静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必然稳固的盟友,老奴的话,娘娘该是好好儿想想。”
好好儿想想?她苦心栽培向氏,如今却只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八字,便要自断一臂么?何况皇四子已然成年,太子之位亦是稳固,这叫她如何取舍?
“嬷嬷,让本宫再想想,再想想。”陈皇后捏了捏眉心,坐在高位之上,道。
王嬷嬷噤声不语,空旷的大殿安静极了。
甄远邺今儿一早就带了个青衣丫鬟出门,直至晌过傍晚方归,回了季府,他一路往竹轩而去,那是他于季府中的住处。
竹轩临水,有一周游廊绕水而建,甄远邺走到游廊一角,瞧着四周无人,蓦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身后一直跟随于他的青衣丫鬟。
那着青衣的丫鬟脸色蜡黄,还有些许难看的斑点在脸上,而撇去这些,不正是崴了脚该在俞园静养的季九小姐么!
“如今你也得偿所愿了,何时将梁王的解药交于我?”甄远邺皱着眉道,梁王如今身中奇毒,被困宫中,皆拜此心机深沉的季九娘所赐。
“放心,梁王殿下死不了。”季妘自然知道梁王身上是什么样儿的毒,甚至知道几时毒发,解药何处,“只要王公子做好他答应我的事,届时,解药自然双手奉上。”
季妘此番并不将梁王生死放在心上,叫甄远邺恼恨之余更是厌恶非常,想不到家风清白的季氏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
“你最好记得你今日所言!”梁王之于甄远邺有救命之恩,若是梁王出事,想来甄远邺必不会放过季妘。
“自是谨记在心。”季妘笑了笑,容颜丑陋,心情倒是甚好,“王公子以族佩为凭,应下助我三事,这仅仅是第一件而已,我还不想没了余下两次机会。今日之行,我也只是不想有所差池而已,想来有王公子竭诚相助,亦是不会误了梁王性命。”
事到如今,此女仍不忘话里话外的威胁于他,甄远邺微眯了双眼,脸色阴沉,“是不是所有的季氏女子都如同你一般工于心计?”
“不,我只是知道得更多罢了。”季妘脸上笑意顿时散去,若非步步精心算计,她,乃至季氏一族迟早成为博弈的输家,而输家,向来是不得好死。
语声淡淡,季妘又道,“你以为,梁王让你混入季府做什么?甄莺儿是我伯祖父子嗣,你么?”梁王对季府心怀不轨,何怪她予以回击?
季妘说完,徒留甄远邺一人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