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因那名字而皱起眉头。
“娇娘方才醒过来需静养,那些糟心事就莫要让她知晓了。”沈顾氏倏地抓紧了林瑶的手,脸上因为气急浮现出红晕担忧而显得有些发白。
林瑶也因此将目光放在了少女身上,——好一位沈家的庶出小姐,她从前倒未仔细接触过这人,然而今日不过一面却已经是不喜得很了。庶出的沈阑她忽身为庶出,却对沈家主母视若无睹,只轻飘飘的一声问候,连是规矩礼数都没有越了规矩礼数不说,还故意说些挑事非的话林瑶愈发紧皱了眉头。
“夫人说的是,可娇娘一心痴恋,为了封墨台可谓是把名声都赔上了,这落水亦是为的他,自是该让他们封家负责。他封墨台下月初就要迎娶林府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义女,这不是打我们沈家脸么?”美妇人这话是看着林瑶说的,眸光隐隐闪动,仿佛一字一句皆是用尽真心实意。
林瑶倒是知晓沈家千金和封墨台这段纠葛的,这时又叫妇人的话弄迷糊了,封墨台是她未来夫婿不错,可是她都死了,关义女筠溪何事?
“什么林府义女?”
“姐姐忘了么,封墨台要娶宋筠溪为妻了啊!那病秧子林瑶死了,林知府便让义女替嫁打的一手好算盘。前个姐姐约了那宋筠溪见面,却不晓得为何落了水里,定是那义女害得姐姐!”沈阑一副替她义愤填膺的模样。
林瑶怔然,她当然记得自己死了,死于心力衰竭,在大婚前夕却不曾想会是由筠溪替嫁。
筠溪
林瑶一顿,再度凝向咬牙切切咒怨筠溪的沈阑,眉宇笼下暗色,这蹩脚的挑拨看在眼里当真是半点耐心都没了。论起手段,可比林府那些嫡姐庶妹差远了,却受不了她的聒噪。
须臾将目光落在了她与沈顾氏平坐的凳子上,点了脚尖使力,语调平平却说不出的气势“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娘平起平坐。”
沈阑没受住力,直接摔在了地上,一屁股墩地着地,尾椎骨那一阵剧烈疼,睁大眼睛不置信地瞧着。“你”“我娘说了我要静养,你们耳朵都聋了么。”林瑶扮作沈如意的跋扈样子,眉眼盛气,锐利得很。
沈阑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叫赵姨娘一把扶起,赔笑道“如意莫要动气,阑儿与你打小感情就好,这也是为你心忧一时冲动了”
一番话说得柔和婉转,叫人生不了半分脾气,好像生了,那就是她无理取闹似的。
林瑶将目光从沈阑处移向了赵姨娘,这位是沈国公的二姨娘,出身也是不低,只是后来家族落魄,那些野心随之转入暗中,与沈顾氏处处比较争对,是个厉害主儿,同理,那女儿也教导的不是个善茬。
“我伤着了脑袋,不记得了是吗?。”林瑶轻飘飘打了回去疑了一声,便扶着额皱眉凝思脑袋作势头疼,摆了送客的姿态言下之意一清二楚得很。
赵姨娘扫过一眼,微微拧眉,可见这僵持下去也捞不着好,转念释然般的一笑,又是寒暄了几句直将面子都圆了过去才带着沈阑一道离开了最终只得与沈阑一道离开。
沈夫人从门口那处幽幽收回目光,便对上女儿一双澄澈眼眸“娇娘,你且休息,我去你祖母那。”
林瑶垂首,尚也为自己这番灵异经历心绪不平,只是因为自小患有心疾,学了十数载的心平气和,自然看不出波澜,颔首目送沈顾氏离开。
不多时,苑子中只剩下林瑶与丫鬟宛桃。
林瑶下了床,缓步走向了屏风前一人高的铜镜前,映出的少女正值碧玉年华,乌溜溜的青丝顺滑垂落,端是出挑五官,风华肆意,赫然是沈如意的样貌。可里面却是她林瑶的芯子,林家嫡女才满京华,却患有心疾,曾有大师算了活不过十八,靠父亲精心养着才使得身体渐渐有了好转,不想成婚前夕却病发身亡。
这一生我得不到所爱,这副身躯就送给你了
耳畔萦绕谁的一声喟叹,那言语中的任性跋扈一如其人,林瑶感受着胸腔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那是一颗完好的,异常灵动的心脏,她十数载都求而不得的肆意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