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被粗麻绳绑在了一根木柱子上,因为白天又被林子森痛打了一顿,所以如今伤筋动骨,一动都不能动。叶雪山凑近看清了他的面孔,不禁一咬牙,就觉得后脑勺起了火,一颗心也随之怦怦大跳起来。
面前这个人,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啊!
他现在可以报仇了,但是这个仇怎么报,他却是全然没有计划。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剩下的似乎就只有一个杀。可杀人偿命是他从小就懂的道理,至少他是不敢杀——活了二十多年,他只在幼时掐死过几只小鸟,除此之外,再没亲手伤过任何活物的性命。
这时,林子森在他身边出声问道:“少爷,怎么处置他?”
叶雪山不愿露出怯头怯脑的傻小子模样,所以便侧过脸来,顺势把这题目推了出去:“你看着办吧。”
林子森一听这话,就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握得很轻很轻,手指虚虚的合拢:“少爷往这边来,别脏了衣裳。”
然后他走去阴暗角落,弯腰捡起了一把砍刀。鬼魅似的晃到木柱后方,他咣咣几刀砍断麻绳,杀手就像一袋粮食似的,“扑通”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几个常跑生意的年轻小子上前摁住了杀手,林子森手里的砍刀反射了电灯光芒,刃锋忽明忽暗的闪了寒光。叶雪山默然无语的又退一步,就觉着后脑勺的伤口在一挣一挣的跳。
眼看林子森把刀挥了起来,叶雪山猛的一闭眼睛,同时就听到一声刺耳惨叫。血腥气渐渐浓重起来,是林子森砍断了对方的脚筋。
叶雪山缓缓睁开眼睛,林子森每砍一刀,他便随着一哆嗦。待到杀手的四肢全被废掉了,林子森扔了砍刀,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少爷,该出的气也出了,后面的就别看了,回家歇着吧。”
叶雪山勉强一点头,忍着头上剧痛向外走去。颠颠簸簸的回到家中,他抱着棉被坐在床上,直着眼睛发呆。后来到了凌晨时分,他还是睡不着,就起身走去浴室,对着大玻璃镜一圈一圈解开了绷带。
绷带一除,圆圆的光头就露出来了。他拿了一面小圆镜,左转右转的照了后脑勺看。后脑勺上的伤口并没有裂开,是长长一道鲜红,用黑色的线上下缝了,看着更显恐怖狰狞。叶雪山不懂医学,只是认为医生缝的不好,粗枝大叶,针脚一点都不齐整细密,还不如娘的针线活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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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多情总被无情恼...
吴碧城用一只牛皮公文包当书包用,从学校里拎出几本英文书,直接就去了叶公馆。吴廷荪新近去了欧洲,吴夫人和吴廷荪斗气,又搬去庵里居住,于是吴碧城就得了无法无天的机会,越发的不肯回家了。
他在叶雪山的书房里摊开纸笔,搜索枯肠的想要写出一篇英文文章。他的头脑中素来缺少新鲜立意,所以就极力的要多用些华丽辞藻来弥补。刷拉刷拉的将几本英文书翻来翻去,他眨巴着眼睛苦思冥想,忽然得了一行妙句,连忙抄起钢笔飞快记下。正是呕心沥血之际,叶雪山笑眯眯的进来了。吊儿郎当的走到书桌旁边,他猛然低头一侧脑袋,要用伤口去吓对方,口中同时大喊一声:“哈!”
吴碧城当即一抖,笔尖在雪白信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很气恼的把钢笔往桌上一拍,他拧着眉毛怒道:“你又来讨人厌!别让我看它,像条大蜈蚣似的,吓死我了!”
叶雪山直起腰来,笑着问他:“既然嫌我,为什么还要来?”
吴碧城不耐烦的握起钢笔:“我没嫌你,我是说你爱撩闲!”
叶雪山笑了起来:“别怕,我下午就去医院拆线。”然后他弯腰俯在桌上,一边看着吴碧城的信纸本子,一边又道:“我这回死里逃生,应该庆祝一下吧?”
吴碧城认真起来,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下午你去医院拆线,我把这篇文章写完。晚上大家都闲了,我请你出去吃法国菜!”
叶雪山嘿嘿一笑,直起身来答应着向外走了。
吴碧城心里惦念着晚上的活动,笔走龙蛇写得飞快,几乎把用来借鉴的英文书翻散。东拼西凑的写出一篇华章,他站到窗前读了一遍,自觉虽然内容空洞,但是听着还算漂亮,便心满意足的将其收了起来,算是完成了一项大差事。
叶雪山拆线归来,后脑勺少了一趟黑线,减少了许多恐怖成分。吴碧城虽然心里害怕,可因对方是他心爱的人,所以也敢伸出手去,轻轻摸他的伤疤:“皮肉真的长合了吗?”
叶雪山微微俯身歪头,任他抚摸:“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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