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莫测地一笑,“自己想想就明白了,不早了,该睡觉啦。”
“我不明白,”儿子固执地低语,“我还不想睡。”
“那就出去夜游吧,”母亲优雅地撩撩头发,“要找乐子的话,确实还早呢,要不要零用钱?”说着就去拿钱包。
步朗尼满头黑线,随手拿过母亲丝毫未动的蛋糕碟,“你快上楼吧,我带蛋糕给阿荣吃!”
“哎?”凡妮眼看他快手快脚地装着盒子,转眼就穿鞋出了门。
黎向荣,凡妮在心底一个字一个字念叨,好像是儿子有史以来最重视的朋友吧。
几近凌晨的夜风柔和凉爽,抬头遥望星空,和那个醉酒的夜晚几近重合,步朗尼一直走到黎向荣的漆黑的宿舍楼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呀。
提着蛋糕盒子,前后徘徊了几步,那扇窗户向外敞开,一丝灯光一丝声音也没有,阿荣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步朗尼踟蹰着不知该不该上去敲门把人叫醒,放下蛋糕说句晚安就走。
那样的举动很怪异吧,但他如罗密欧般彷徨于楼下仰望窗台,似乎也称不上合情合理。
除了晚安之外,再说一句抱歉。
也许黎向荣会睡眼惺忪地问他为什么而道歉,第二天就会把这段半梦半醒的回忆当成错觉;也许阿荣一直在等待他的解释或是最终要给他一个自我的决定。
以前他想留下,他叫他留下。
现在他是否还能坚持留下,成为他以后最坚定的支撑?
如果叫阿荣哀求着也要拜吕永为师,会不会太过分太自私?
姑且不论吕永答应,其他人是否能顺利地接受新的师弟、新的同伴、新的竞争者。
步朗尼在清凉的夜风中忐忑,殊不知此时的室内,黎向荣正在跟真正的师傅谈论着同样的话题。
——师傅,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我挺喜欢步家的,但是其他厨师不一定喜欢我啊。
——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离开吧。
——
我在想,步朗尼,他也挺希望我留下来的吧。
——哦?他是你什么人?徐疾戏谑地反问,——你是为了他才想留下来吗?
——阿荣,徐疾难得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在步家成为好厨师,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别人的话,我们不如回曼殊院。
——师傅?你不是好不容易才等到出来的机会?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什么事,我现在这个样子,对前尘往事也毫无留恋,一切随缘而已,你不用多想。
——在步家学了很多,我想留下来,成为一个好厨师。
——步家也许并不适合你,徐疾淡淡说道,——你只能做素菜,就不可能在这种餐馆成为好厨师。
——你的道路很长,做好每天的事,再多想想以后你真正想要什么。
师傅语重心长,弟子茫然无措。
步家不适合我,我不适合步家。
步家不想要我,我不学步家菜。
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