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继承,如何?”
康熙还未说话,陈状元已经先忍不住了,道:“这、这实在是……太……”
胤禛不等他将话说完,又道:“皇阿玛,儿子想替他们求个恩典。”
康熙点头,淡淡道:“你说。”
胤禛道:“若其财产无法还钱欠款的话,儿臣想请皇阿玛开恩,免了他们的债务……虽然他们生前不知节俭度日,挥霍国库,且又撇下妻儿老母不顾,自己一死了之,却留给他们一身债务,实在不忠、不孝、不慈、不义,但终究人死为大,且他们的家眷无辜……恳请皇阿玛恩准。”
康熙嗯了一声,道:“准了。”
陈状元看着这父子三人,嘴唇颤啊颤——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呢?这三个自说自话的,人都被你们逼死了还不放过,完了倒还成了施恩的那个……
“万岁爷,臣王谦有本启奏。”
康熙像是忘了底下还跪着的人,绝口不提让他们站起来的话,点头道:“奏。”
一个三十来岁的官员不紧不慢上前,先跪下磕头,而后朗声道:“方才雍郡王和和郡王所言,官员借钱不还,或无钱可还,皆是挥霍无度所致,臣以为不然……”
王谦正年轻力壮,口齿清楚,语言流利,说话用词也干净利落,原是康熙最喜欢用的臣子类型,但此刻听着他的话,康熙刚刚缓和些了的脸色又渐渐沉了下去。
王谦的话,朝简单了说,就是京城居,大不易——这些官员之所以借钱,不是因为不够节俭,而是真的过不下去,欠钱不还,甚至投缳自尽,也是被逼无奈。
胤祚听了只想笑:他说的真的好有道理啊,一个一品大员,年奉也只有一百八十两银子,一百八十两,能干什么啊?上档次的地方吃几顿饭就没了。
可还要养一大家子,还要礼尚往来……不借钱怎么活?
胤祚无语,一方面朝廷给官员发的俸禄的确不算太多,普通百姓收入的数倍而已,可另一方面,又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一个知府,一年俸禄只有八十两银子,可是灰色收入就有三万三千两,就这样的,还叫“清知府”!这样的朝廷,可不是烂到了根子?
偏偏举国上下,对这种事都习以为常,全然默认了当官的从百姓身上捞钱的举动——就连康熙,都会在花了曹寅等人的银子之后,将巡盐御史等肥缺给他们做为补偿,何况其他?
于是捞钱机会太少的京官们就不平了,“困苦”了,从百姓身上捞不到银子,那就从国库捞吧……
胤祚很有捂住耳朵从朝上离开的欲望,他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他知道自己全然没有改变这种现状的能力,而且,也没有人需要他去改变这一切——索性干脆不听、不看、不想。
康熙靠在椅背上,熟悉的人知道,这是他不耐烦、不高兴的迹象,底下的年轻人还在侃侃而谈,康熙的目光却早已从他身上离开,落在胤祚身上——这小子刚才还精神奕奕的,怎么忽然就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王谦的话终于说完,又引出许多人的应和,康熙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伸出手指捏了捏眼角的穴位——这还是小六儿不知道从那里寻摸出来的,交代他没事就多按按,对眼睛好。
又叹了口气:今儿的事,难以善了啊。
先由御史参劾胤祚的奢侈,然后德高望重的老臣哭诉户部残暴不仁、逼死人命,最后再来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辩析官员借库银是不得已而为之……
事情到了这份上,按他往日的习惯,就该松松口了,可是这事儿他一松口,胤禛他们先前的活白干了不说,逼死人命的事儿也扣死在他们头上了。
他要真把胤禛或施世纶推出去,旁人也就算了,胤祚那小子肯定又要发脾气。
有些为难的康熙看了看胤祚,发现他正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显然这些人说了些什么,他是半点儿也不关心。
康熙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干咳一声开口:“和郡王!”
没反应。
“胤祚!”
胤祚茫然抬头:“啊?”
“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