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
三个月前于成龙接旨之后,知道这事儿最重要的就是要出其不意,故日夜兼程,在外省临时抽调了两千绿营兵,一入广州城,先将城中所有烟馆围了,人抓了、东西缴了,才宣读圣旨。
一开始的几天收获是巨大的,很是抓了一些人,也缴获销毁了大批鸦片。
接下来,于成龙派人搜查所有往来船只,又明察暗访,四处抓捕贩卖、运输鸦片之人,由于在此之前,这些行当并不犯法,所以查起来也没费什么事儿,每日都能抓不少人,缴不少东西。
但等这些鸦片贩子开始转入地下之后,于成龙的行动便不如先前顺遂了,但凭着他过人的能力,强硬的手段,还是屡屡有所斩获。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左右,进出港口的船渐渐都干净了,几乎搜不到违禁的东西;好容易暗查到地下烟馆的所在,但每次点人去抓,却变成了普通民宅;烟馆这头封了,那头又进人,明明知道里面的勾当,却总是抓不住现行;抓到有抽鸦片的,便大声喊冤,或者说是外面谣言,自个儿根本没抽过,或者说已经戒了,关起来几天想证实他们的毒瘾,却愣是不发作……
足足一个月,不能说全无收获,但除了于成龙亲自带队,并事先连目的地都不透露的行动能有所斩获之外,其余分派下去的人,看起来是轰轰烈烈的行动着,但人就抓个阿猫阿狗,东西就找个三瓜两枣……缴的鸦片加起来还不如第一天。
地方官倒是满口称赞,说他禁烟有成,如今整个广州一片清明云云。若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定就高高兴兴领了这话,回京复命领功去了,但于成龙却是个实心办差的,明知所谓的禁烟如今不过才做了个表面功夫,哪里肯就此干休?于是这般僵持了下来。
于成龙简单说完,又道:“因为数次扑空之事,臣下令底下的人行事必须严格守密,然而却没能改善多少,是以臣怀疑是臣身边的人,或者臣带来的绿林军出了问题。”
胤祚看着他,道:“那于大人这会儿过来,是……”
以于成龙的手段,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不可能束手无策,如今过来找他们,很可能是因为出问题的人,不是他能处置的。
于成龙苦道:“被太子殿下看出来了。”
又道:“不管是绿营兵还是臣带来的人,这么短的时间被人用利益收买利用的可能信很小,是以臣猜测……”
他顿了顿,道:“臣猜测,是不是他们被染上了毒瘾。”
胤褆神色剧变:“不可能吧,这才三个月……”
胤禛道:“于大人想必已经证实过了?”
他很清楚,若刻意用毒品去诱惑腐蚀一个人,会有多快多可怕,尤其是在人们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东西的危害的时候。
于成龙道:“有此怀疑之后,臣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一个小岛上,借口训练水性,让他们脱光衣服下水学习游泳,并让民妇将衣服收去清洗晾晒,这样从早上一直拖到晚上……这是臣记录下来的,有犯瘾迹象的名单。”
胤祚接过,还没仔细看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吓了一大跳,再一看职位,更是皱眉——参将、千总、把总……几乎没有普通士兵。
胤褆管得是军部,对这个最关心,不等胤祚看完就凑了过来,胤祚索性递给他,胤褆看了一阵,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妈的!该死!”
他比胤祚更清楚这份名单代表着什么,别看两千多人中,染上毒瘾的只有三十多人,但这三十多人,却代表了半数的军官,尤其级别越高,比例便越大。有了这三十多人,这两千士兵,就算已经废了。
三个月,区区三个月,一个两千人的部队,就被污染了大半,按于成龙的说法,他们不仅是染上毒瘾,还因此对上头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为那些人通风报信。
于成龙苦笑道:“都是臣无能,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胤祚温声道:“于大人不必过于自责,都是第一次,谁知道这东西,居然这么厉害。”
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大胆,直接把手脚动到禁烟大臣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说到底这些人只是于成龙临时借调来替他做事的,并非受他直接管辖,管制这些人也不是他的责任。若要追究失察的罪责,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
先前出了胤誐的事之后,胤褆还觉得胤祚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了,如今看了名单,却只感觉浑身发寒,这东西,简直比刀子还要厉害。
胤祚看向胤禛:“四哥,你安排吧。”
有胤禛在的地方,胤祚是很不愿意动脑子的,而且胤禛安排的,一定比他周全。
胤禛道:“一会我和于大人过去,将这些人先拿下审问,大哥你连夜出发,执太子手谕,再调一批人来。还有于大人你写一封折子,我们几人联名,火速呈给皇阿玛。另外……”
这事儿看起来不大,只涉及到三十几人而已,但里面暴露的问题,却由不得人不重视,尤其出了这等事,以后禁毒,再不能这样只派个御史来盯一阵子了,必须有个长期的方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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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因太子回京在即,特宴请广州所有官员及其家眷,和广州稍有名气的商人及家眷,共计四百余人,地点别出心裁,在一艘巨大的海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