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思忖以后,陆以圳从容地开口:“选第一条吧。”
高思源一怔,立刻反问:“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第二条内涵更丰富吗?”
陆以圳笑着摇了摇头,“还好吧,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镜头是用来讲故事的,而不是拿来给导演或者剪辑师炫技的。”
就在这一瞬,高思源眼底滑过稍纵即逝的惊艳之色,“小陆同学啊,你这个……接受能力很快嘛!”
“啊?有吗?”陆以圳眨眨眼,全然不懂高思源的赞赏从何而来。
高思源啧啧两声,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按照陆以圳的选择,迅速完成了这一段反应镜头的剪辑。
然后,他将鼠标交到了陆以圳手中,“来,你自己剪下一段。”
高思源指挥陆以圳开了一条新的时间线,示意他来完成这几个镜头的组接。
陆以圳深吸一口气,猜到对方大概是想要考验自己,于是格外用心地去研究这一段。
高思源交给他的,是一组动作镜头。
这里,虞忠从房檐跃到不远处的树上,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迅速制止了自己的同伴,然后屏息贴在树干上的一段动作。
一共四十多个镜头的素材,陆以圳大概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最后剪成应该只有五秒钟……真是浪费胶片。
感慨着,他迅速地筛选起了这些镜头。当虞忠潜伏着不动的时候,陆以圳就选择以推拉的方式拍摄的镜头,而虞忠快速地跳跃、下蹿时,他则选择了固定镜头拍摄的效果,而在最后一秒,为了凸显虞忠屏息不动的紧张气氛,陆以圳却在固定镜头和摇镜头中犹豫起来。
前者自然是会起到静默的效果,但摇镜头带来的不确定感,却又更令人紧张。
稍作权衡,陆以圳最后还是选择了固定镜头。
无他,虽然摇镜头会带来紧张,但这里却并不是需要烘托气氛的地方,真正的高潮全在下面男主的打斗之中,这里瞬息之间,镜头剪辑应当是越快越好。固定镜头可以将时间再度压缩,而摇镜头却在无形中累赘起来。
半个小时的剪辑与调整,陆以圳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份“考卷”。
“高导,您看一下。”
玩手机的高思源抬起头,亲自按下了播放键。
行云流水的画面立刻展现在高思源面前。
无论是画面内,陆以圳干脆利索地动作与细致到位的表情,还是画面外,他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剪辑和流畅细腻的画质,高思源都禁不住想要为陆以圳击掌惊叹。
他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大学生微电影节上的结识,对方自己剪辑的微电影和现场限时比赛时的宣传片设计,都体现出了超乎同龄人的天赋。大抵是因为看多了对方的表演,他险些忽视了对方早就表露在自己专业领域的真正的才华了。
刚才高思源向陆以圳介绍的道理虽然浅显,但很多导演科班出身的年轻人却不那么容易理解和接受,如今各大电影学院对学生的教导,都是在不断深究电影的艺术性,这经常让学生们固步自封,等到真的进入工作岗位上,放不下艺术的包袱,每一个镜头都恨不得雕琢到极致。
但,大多数走进院线的商业电影,并不以艺术作为第一衡量标准,观众才是掌握电影发展命脉的真正群体。
过于晦涩复杂的视听语言难以觅得大众的认同,想成为一个被市场认可的导演,首先,你就要放下那些学院派的架子和格调,要让电影语言通俗化。
而这样的“化繁为简”,这样的“割舍”,往往会让许多年轻的电影人感到迷惘和痛苦。
至少,高思源从业以来所见过的后辈,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是从这样一段挣扎的旅程中慢慢找到自己的发展方向,然后形成自己真正的风格。
然而,陆以圳就像是摘下一个帽子一样,轻松地就摒弃了那些“金科玉律”的束缚,拨开遮在眼前的种种屏障,走上了康庄大道。
没有一点冗余的手法,直白干脆的拼接……若非高思源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他绝对不相信,这样的剪辑片段是出自一个还没有真正进入到电影剧组实践过的大学生之手。
高思源侧首盯着陆以圳,一边用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一边忍不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陆以圳啊陆以圳……你确实不该当演员,让你拍我这么无聊的片子,真是对你的侮辱,践踏!”
陆以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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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倾囊以授,一个天资聪颖,一天下来,陆以圳已经完全掌握了实际操作上的技巧,并且开始正式分担整个剪辑团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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