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杳无回音。
陆以圳失了耐性,索性拧动手把,直接推门闯了进去,然而,他刚迈了一步,却忽然刹住。
整间单人病房里,像是被盗贼洗劫过一般满地狼藉,电视机还开着,发出断断续续的电路声,整个液晶屏幕碎成无数块蜘蛛网,地上也满是碎渣,病床两侧的桌子都被掀翻在地,挂水的吊瓶裂成几块,针头也从容庭的手背掉了出来,耷拉在地上。
而病床上,容庭弓着身子躺在床上,以陆以圳从来没见过的、蜷缩着的姿态背对着房门。
陆以圳的呼吸都因而滞缓,像是被迎面砸来一个闷锤,砸在他自以为是的脑袋上,砸在他的心里。
“容哥……”
他忐忑地走向对方,但见容庭双眼紧闭,眉头蹙成了一团,呼吸时而绵长,时而短促……一瞬间,陆以圳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因为见到对方只是陷入睡眠而放心下来,还是因为对方睡得这样痛苦挣扎而内疚恼恨。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第一次有真正想哭的冲动,却完全哭不出来。
他从没见过容庭这么狼狈的样子,狼狈到不得不将所有人拒之门外,才能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陆以圳狠狠地抽气,不断地深呼吸,却完全遏制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枉他口口声声对着那个人说爱他!却连他究竟是多么期待这个奖都看不出来!!
容庭等待的不只是一个奖杯啊!!
他要的是在自己前途未卜,所有的演艺事业可能都将从此停摆的时候,一个真正专业的认可!
那是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半点私人情绪的容庭,是再生气也懂得克制的容庭,是连自己出了车祸,都还在担心他的情绪,醒来要对他说对不起的容庭……可这是要一个人yi隐忍多少次伤痛,才会有这样忍无可忍的崩溃?!
而他日日夜夜陪在他的身边,自诩为他的爱人,居然看不出半点蹊跷!
他陆以圳怎么配,怎么配得上他的爱?
一念之间。
陆以圳猛地抬起手,用力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掌,清脆的一声响,让等候在外面的小郝立刻紧张地喊了一声“陆哥”。
“怎么样?容哥没事吧……”小郝不敢探进头来,只是贴着门缝轻声地问。
陆以圳摆了摆手,没说话,只是向容庭小心地走近几步,想要帮着他盖一盖被子。
而当陆以圳刚掀起被角,他忽然发现,容庭手臂一侧的病号服上全是血迹。
“容哥?”他试探地喊了一声,刚伸手摸上容庭的胳膊,却没想到触手滚烫。
陆以圳脸色彻底变了,“医生……快叫医生!容庭发烧了!!”
他还记着容庭的腿,伤口不能发炎,发炎可能要截肢……而发炎恰恰就会让人发烧!
陆以圳手忙脚乱地去掀容庭的被子,口里不住地喃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容哥你千万别伤到腿……”
顺着摸过去,腿上的伤口倒是没有流血,可是纱布和夹板裹着,再深的伤口也看不出来,好在很快值班的医生赶到,陆以圳忙解释了自己的担忧,医生也不敢小视,立刻让人准备了手术室,一面检查容庭的腿伤,一面准备重新伤口缝合。
而这样的喧闹下,终于让半昏半睡的容庭醒了过来。
“以圳……”扶着容庭的病床站在电梯里,从始至终都将所有精力放在对方身上的陆以圳立刻弯下腰,“我在我在,容哥,你感觉怎么样?”
容庭眼神环视了一下电梯,陆以圳忙解释:“你伤口开了,现在送你去重新缝一下,别担心,没大事。”
似乎是松了口气,容庭眉间舒展,连眼神都温柔了几分,“是你在担心吧?没拿到奖……是不是回来的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和我说?”
“我……”
“没事的,我没事。”不等陆以圳开口,容庭就打断了他,“懊丧的情绪也就那么一瞬间,刚开始有点控制不住,估计吓到小郝他们了……你一会替我解释一下,道个歉。以圳,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听天由命的人,还是你跟我说的,不能信命,不做赵允泽,对不对?我真的没事的,等我好了,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
说着,容庭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个笑容。
可正是这样的镇静,却让陆以圳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就算自己失去了最重视的奖项,就算事业上最后一个希望的旗杆倒下,容庭还在担心他的情绪,因为知道曾经赵允泽给他留下多深刻的阴影,所以不断地安抚他,给他力量,哪怕自己倒下,也不舍得让他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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