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一暗中埋下的一步棋,正愁着在南陈没有关系呢,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上了一个枕头,如久旱甘霖啊。
而且,还讨好了魏尔瞻,卖好了南陈大将,一举何止两得因此,这块黄精,苏一一可谓送得心满意足。
“先生,这回要在京城长住么?”苏一一看他把黄精收好,才问道。
“要和秦奋一同回南陈,总要把这黄精的药引用好了才放心。如若不然,给庸医用差了,可对不住这难得一见的万年黄精了。”魏尔瞻笑道,看着苏一一欣喜的小脸又垮了下去,急忙安慰,“诸事一了,我还会回来的。”
“南陈距离遥远,一来一去,那可得多少时候啊”苏一一心中怏怏。
“你如今在国子监,等闲也不能出来,我就留在京里,也不能教你什么。半年以后,大约也能从南陈回来了,那时候你还在国子监呢”
苏一一想了想,才勉强点头:“那好吧,先生既有要事,依依也不强留了。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依依再不肖,也不能误了先生的救人大业。”
“这救人啊,还有你的一份儿呢”
“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什么的。”苏一一做足了人情,剩下的事反倒不那么介意。只要秦奋心里有数,日后在南陈若有什么为难,她就不信他会不帮
魏尔瞻笑道:“还好,就怕你这两年走了歪路呢。”
苏一一满额黑线,这叫什么话啊若是她不送出这棵黄精,那就是走歪路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像这种无利可图的事,可不会干幸好,你幼读圣贤之书,心性倒还是仁厚的。”魏尔瞻似乎对她的这番“义举”评价极高,却让苏一一汗颜不已。
天知道,她不过是做前期投资罢了。对于商人来说,经营庞大的关系网,可比赚眼前的利润来得重要。有些心虚地抬眸看向魏尔瞻,却见他目光慈祥,满脸欣慰。
幸好他不知道苏一一的打算,要不然的话……恐怕如今早就阴云密布,大骂一声“竖子不可为谋”了吧?
其实,在这个时代,商人的文化层次,决定了商人的眼界,只追逐眼前的名利。苏一一却不同,对于现代商业虽说不能了如指掌,但比起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自然站得高,看得更远。
魏尔瞻哪里能够想到,这个少女能把路铺到几年之后?是以,他只当是苏一一宅心仁厚,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故此分外欣慰。
苏一一自然不会对魏尔瞻袒露自己的后招,只是笑吟吟地把近来的学业,跟他探讨一番。说到本行,魏尔瞻自然滔滔不绝。
两人浑然忘了时间,在这处人迹罕至的茂林里,两人竟地为席,以膝为案,一问一答,越说越是投机。
“看来,你在国子监里,也用了不少功啊”魏尔瞻欣然而笑。
“那是自然,许先生对我可严了,别人不要求背的东西,偏要让我倒背如流。这也罢了,反正我背书快,不怕他考。别人抄一遍的东西,他偏要我抄两遍,你说可恨不可恨”
“下回来,可要考考你的字儿。”魏尔瞻笑道,“对你严格要求,是因为把你看成真正的弟子啊。国子监学生虽多,可只有你是他的学生。”
苏一一的抱怨,其实只是想搏取同情而已,并不真觉得委屈。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知道,你们做老师的,总是师师相护。”故意不满地翘了翘嘴,苏一一又展开了笑颜,“先生此去南陈,又要去见君师姐了罢?今年开科,三哥也要去考,若有先生加以指点,就更有把握了。”
魏尔瞻笑道:“功夫在平时,再有两天就开考了,现在去不过是扰乱了他的步子罢了。你三哥此人,颇有主见,会自己安排好的,你不用替他担忧。”
“嗯。”苏一一点头同意,“想必会得榜上有名的。”
“天色不早了,你一个人来这儿的么?我送你回城罢,一个女孩子家,在这深山里乱跑,下次可不许”魏尔瞻仰首看了看天色,果然已是夕阳西斜。
苏一一跳了起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人被扔在半山了,”
“我送你过去。”魏尔瞻习惯地去握她的手,忽觉不妥,刚触及她微凉的指尖,便又倏然地缩了回去。
苏一一却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把自己的小手强行送进他的掌心:“先生,那么咱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