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呀,先生不阻止我。”苏一一高兴地笑弯了眼。
“你就跟头犟驴似的,我阻止了你这么些年,还是阻止不了,可不会再吃力不讨好。”魏尔瞻轻轻摇头,“若能跟着许子敏,便再跟着他学一阵儿罢。你要找那匹黑马,许子敏的力,当借则借。”
苏一一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先生,我明白了。”
“欲成大事,不必拘于小节,能用则用,无需强求。”魏尔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才叹了口气,“已经半天过去了,喝杯茶,吃些点心罢。”
苏一一回头,看到梁炳乾正端着盘子,站在樟树下面。见魏尔瞻轻轻颔首,才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茶刚沏好,见你们说得专注,不敢打扰。”梁炳乾笑道,眼中的寂寞,让苏一一的心脏微微抽了抽。她知道,如今她和魏尔瞻谈论的,梁炳乾已经是插不上嘴,难免心里会觉得怅然。
“好啊,正说得渴了。”苏一一灿然一笑,先拿了一杯茶递给魏尔瞻,“先生难得说这么多话,想必渴得紧了。”
魏尔瞻哂然一笑:“你倒会讨巧,炳乾做了半日功夫,轻轻巧巧的,就被你拿来借花献了佛。”
“那是,商人就要洞悉商机。”苏一一毫不羞愧,得意地接过了梁炳乾递过来的杯盏,“能够借力使力,那才是最高境界呢。”
亭前池中,水平如镜。中心处的那块太湖石,正倚水而立,如娉婷美人,对镜理妆,妩媚姿容,在斜照的夕阳下,竟显得无比生动。参天大树,婆娑竹影,更显得古朴清幽。
苏一一长叹一声:“若是日后老了,倒是个颇养人的园子,我们便到这里来日日看池饮茶,何不乐哉?到时候,咱们也是儿女成群,都搬到这里来,倒是热闹”
“好啊,送给你养老。”魏尔瞻浅笑。
“我早着呢”苏一一嗔道,“少说也得过上几十年,我觉得自己七十岁的时候,还能健步如飞,跟别人抢占滩头。”
“呵呵,好啊,只是到时候,先生是瞧不见啦”魏尔瞻微笑凝睇,眸子映着落日,深沉里含着两分专注,仿佛想要望进她内心深处。
“怎么会呢?先生又不比我大几岁,总是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该罚”苏一一佯怒,“今儿手边无酒,就便宜了先生,罚一杯清茶。”
“那可真是便宜了。”梁炳乾含笑,“这是先生特为你准备的大红袍呢”
苏一一“啊”地一声:“呀,今天我刚喝了一杯小红袍,转来便喝大红袍,可真是口福不浅啊”
“在南陈,大小红袍,本就是国茶。”魏尔瞻不以为意,似乎对那所谓的小红袍,压根儿看不眼。
“那是……有君师姐在,先生便有大把大把的大红袍,哪里用得着退而求其次地喝小红袍呢?旁人,可没这个福气。”苏一一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又开始隐隐冒起酸气来了呢?一时脸上便绷不住地笑了起来,便如春暖花开,万花齐放,看得两人不觉有点怔神。
魏尔瞻苦笑:“你当君如玉拿起大红袍来,就像拿大白菜似的么?南陈统共就武姨山上有这么八株,采摘的要求又极高,我也不过得了这么一小包,因知你爱茶,才拿出来供你品尝品尝。”
苏一一立刻赔笑:“我就知道先生待我是顶好的了。”
“不过,你倒是更爱狮峰龙井,恐怕也只有五皇子能供应得起了。”魏尔瞻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让苏一一立刻哑口无言。
梁炳乾也沉默了下来,只是闷头喝茶,看得苏一一大为心疼。有人这么牛饮水似地喝大红袍的么?
不过,看着这两人脸上的面色,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闷着头把玩手上的瓷杯。若是做出了玻璃杯,卖茶叶的时候便更有了直观的说服力。
这么一想,脑袋便又灵动了起来,除了整块的玻璃供更换纸窗所用,还得做些杯子出来。虽说玻璃杯饮茶,并不如瓷杯,但胜在透明,能让茶叶的形状和茶汤,都一目了然,想必会被那些富贵人家喜欢。
“你还真是三句不离本行……”魏尔瞻无奈地叹息,让苏一一回过神来。原来,她竟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不过,苏一一也不觉得尴尬:“我本来就是商人本色,这是我敬业的表现。”
“若是把这种劲头用在学业上,这回一举夺魁,那也不是难事。”魏尔瞻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那我就成了一个呆子,读书读傻了的那种,然后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银子呢。”苏一一笑着插科打诨,“先生,我今儿遇到个人,他自称叫流风原,是皇子么?”
“太子。”魏尔瞻迟疑了一会儿,给出了最最言简意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