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李天屿要想啥,反正没一会我就进入甜甜的梦了。上午十点多起来的时候那厮难得没有维持着扑棱我脑袋的姿势,我去关仓,结果发现电影已经不是原来那张了,这家伙到底想什么想了那么久呢?我觉得肯定和我有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太笨的对吧,但当一直男开始考虑和我有关的问题我就有点肝颤,怎么说呢,他们一般就算真往那方面想也肯定想不明白,结果就是继续不清不楚的一团迷糊。况且李天屿这厮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完全不符合我对艳遇的要求,我不能因为找不着温柔小情人儿就拿恐怖暴力男代替,恩,绝对不能。
进了七月下旬,天气更加燥热。我这人特怕热,天一热就跟心头长草似的总也静不下来,一静不下来我就烦,一烦我就爱生气。以前上学的时候生气还能找宿舍哥们练练,现在……我努力的大脑袋里把能想到的男人都过一遍。首先是我伟大而神秘的老板,恩,前两天在他桌上看见健身中心的会员卡了;贺鹏,女朋友意外怀孕死活不想要,这急着当爸爸的正满世界找人撒火呢,李天屿……打住,千万不敢深想,这大仙儿都俩礼拜没骚扰我了,阿门。
人一烦,好象运气也跟着坏了起来。大周一我刚上班,宋瑾雨就贴心的告诉我,我那心爱的小仙人掌暴毙了。
我一看,好么,打根起黄了一半,用手指一戳,软软的。我捧着那袖珍小花盆这个悲痛啊:“周五那半杯美年达我真不是成心和你共享的,绝对的意外,你怎么就忍心离我而去呢?”
“它可能是自我了结,毕竟跟你手下活着忒痛苦了。”刚进来的张巧推推眼镜,发自肺腑的和我建议,“要不下次你改养石头?我那正好有个空鱼缸。”
我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还挺可行的,于是我和张巧说:“姐姐咱可说好了,我就买石头不管鱼缸。”
张巧楞了半晌抛给我一句:“你绝对属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那一伙的。”
冤死我了,我绝对是为了优化资源配置。那一个鱼缸才十几块钱我至于么……
甭管怎么说,我郁闷的心情还是因此而稍稍晴朗一些。
晚上回家前,我特意拐到花鸟鱼虫市场去买石头。店主问我养的什么鱼,不同的鱼搭配的石头也不一样。我说我光养石头不养鱼。店主用瞻仰观赏鱼的眼神凝视了我一会,然后说,那我给你搭配一下,想养几个?我说来七八个吧,摆鱼缸底儿也好看。后来我就拿着一袋子花花绿绿的石头回家了。但直到进了家门我仍然对店主的态度耿耿于怀,你不能因为我是养石头的基本做不了回头客就取消对我的微笑服务啊。
第二天上班,我把张巧姐姐那玻璃的圆形鱼缸冲洗干净,然后放上半缸水,将可爱的石子儿们一个个放进去,石子儿明明是沉在了缸底,可盯着看时间长了好象还真的有微微的活动迹象,反正大夏天的看着这么个小东西还挺清凉的。
因为可爱的小石头们,我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临下班的时候,外面忽然狂风大作,我前脚刚走出写字楼,后脚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我撩起裤子一顿狂奔,可算在混身湿透前冲进了麦当劳。果然,一进门就一排小红伞跟那摆着,我心情这个飘呀,这个得意呀,打一个月前跟这买可乐发现还有免费借伞这服务,我就一直惦记着,今儿可算天时地利有机会实践了。
我特自然的从里面拿出一把,然后在众人注目的视线里撑伞走了出去。我就想不明白一群人在里面躲雨为嘛就没一人借伞离开的。按说这不麻烦啊,完全没人看着你可以拿了就走,只要三天内自觉归还就成。想了半天也没明白那我就不想了,反正我打着贴心小伞哼着小曲儿就这么晃荡回家了。一把小伞,将我的好心情延续,我觉着我能乐呵好几天。
意外发生在晚上八点的时候,那阵我刚发现手机不知啥时候早就没电了,于是赶紧找来充电器把电通上,俯一开机,各路短信就霹雳啪啦的跳了出来。好么,跟催命似的,一共六条。前三条是曹林来的,合起来可以当个小幽默看。
——我想你。
——发错了。
——发错了你好歹也回一条啊!
后三条是贺鹏来的。我没法当幽默看了。
——你小子还没给你妈打电话吧?又打我这来了!
——手机怎么关机?
——我那儿子都要没了,你他妈死哪去了!
曹林那自动忽略,我连忙给贺鹏拨了电话。好家伙,人正搁医院和女朋友上演生死大对决呢,一个要打掉,一个坚决不让,反正电话一通那边就一句——再不给你妈打电话咱俩就绝交!都这阵势了我要能说不么,赶紧在那点头哈腰并预祝孩子顺利保住。
我有快两年没给我妈电话了,我爸那边我压根不想,他偶尔打听我也是因为我妈过去问,可对于我妈,还真有点说不清。当年在她婚礼上我那么闹,现在想起来有点汗颜。那时候确实太小,刚高考完啥事不懂,要搁现在打死我也干不出那事儿来。
电话通了,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换了手机号码,那边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
“……妈……”往日做业务的机灵劲儿早就没了,现在吐出一个字儿我都跟跑了五千米似的。嗓子有点发紧,一时间还真挺不好受的。
那边楞了两秒,声音马上哽咽起来。我听见那个男人在旁边一个劲儿问怎么了,可我妈就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是我刚上小学,有一天早晨钻我妈被窝里赖着不走,结果发现她在哭,我就问妈你咋了,哭什么啊。然后我妈就摸我的头,说刚才做梦梦见我走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回来,她一急就哭醒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场景,就好象遗忘了很多年忽然从记忆的某个角落里蹦了出来。
下个瞬间,我好象天神附体般忽然恢复了语言能力。我把电话贴近耳朵,说:“妈,我这可是长途,咱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呀。”
然后我就听那边赶紧的一阵吸鼻子和抽纸声,好一会,我妈那带着浓厚鼻音的声传来:“对对,长途太贵,妈给你打过去吧。”
我揉揉发红的眼睛,急忙阻止:“哎不用,我和你瞎说呢,公司给报销电话费,随便打。”
我妈那边可算平静了下来,不过声音还有点颤:“在那边咋样?工作还顺利吗?要是有困难就和妈说。”
“我挺好的,有贺鹏在这照应着,公司那边也特别好,老板可厉害了,同事也特别好相处,遇着的客户也都没得说……”我及时打住,差不多得了,不然我妈还得以为我住在大同世界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一个劲的在那边说。
我深呼口气,然后问:“妈,你身体咋样?”
“挺好的挺好的,你不用挂心我。”多少年了每次一问,我妈保准都是这么一句。
“反正你注意点,别老干那么多活儿,桌子椅子电视柜啥的不用非得天天擦,那玻璃我看俩月收拾一回就行了……”我莫名其妙的絮叨起来。
我妈先是听着,后来光乐了:“行行,都听你的。”
“妈,这是我手机号,你一会存上,别回头又找不着了。”
“你妈还没老到那份儿上呢。”这话回得,一下子让我想起来小时候被她训的情景,奇怪,今天怎么净能想起来一些早八辈子就忘了的事儿?
怎么挂的电话我都没印象了,反正这边在我嘴里那就是遍地黄金一派祥和怎么混都能混出大名堂那样。心疼地看了眼手机,唉,面对时刻不忘美化公司形象的员工,刘赫你好意思不报销话费么!
正看着手机心疼呢,那东西忽然又狂唱起来。吓我一哆嗦。我就说早晨不该念叨李天屿那厮的,这不,人马上有感应直接电话飞来了。
“喂?”
“哥们儿,你可算开机了!”电话那头竟然不是李天屿的声音。
“聂一磊?”我可算听出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点过来!”
“又三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