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不语,确实,如果林琰真拿这里当亲戚,也就不至于当着贾母的面儿来给湘云难看。
“凤丫头,这么着,”贾母将茶盏交给鸳鸯,扶了扶莲青色绣银线缠枝纹的抹额,“过几日乃是玉儿生辰,她守着孝,不好请戏吃酒的。我这里有几件儿东西,收了几十年了。你带去给她玩罢。再有带上你二妹妹几个,她们也跟玉儿交好。”
从心里讲,凤姐儿实在不愿意去面对林琰那张笑得春花灿烂的脸。只是贾母吩咐了,也不由得她说不,心里虽是为难,也只得应下了。又勉强凑趣笑道:“我就说老祖宗偏心呐,我们就是跑腿的。”
贾母笑叹道:“你也不小了,只和小姑子小叔子们争这个,也不嫌臊得慌。”
又命鸳鸯,“去把我收着的那一套绿松石雕的属相摆件儿找出来,给大姐儿去玩。偏就不给她那个小气的妈。”
鸳鸯笑着出去了不提。
凤姐儿这里又凑了一会子趣,方才出来。瞧瞧两侧抄手游廊里头挂着的灯笼,缓缓吐出一口气儿,对早在外头候着的平儿等说道:“回去罢。”
想想再过两日便是黛玉生日,凤姐儿也没敢耽搁,只在次日便回了王夫人,说要带着迎春姐妹出门。
王夫人手里佛珠儿转个不停,想了一会子,才扯出几分笑意,道:“这原也是应该的。前儿宝丫头还过了生日呢,若是你林妹妹生日没个说法,岂不是叫人看着薄了她?”
想了一想又道,“这会子也不及新做了,你且将你妹妹们的衣裳拿出来两套给了林丫头罢。再有叫厨下预备了好的银丝寿面也就是了。小孩子家家的,倒也不必太过了。”
凤姐儿吸了口气,笑道:“太太说的是,这本就是太太做舅母的一番心意罢了,难道林妹妹还争多争少?”
待出了王夫人的屋子,因想着既是王夫人那里有东西送了,邢夫人那儿若不说一声倒是不好,有的没的,好歹也得叫邢夫人知道。
于是只好又往邢夫人这里来了。邢夫人果然先是抱怨了一通贾赦奢侈不知节俭的话,又说自己如何艰难,凤姐儿只垂手恭敬侍立一侧,并不接口。
邢夫人说了一会子,叫人找出了几匹素净的料子,还有叹道:“这林家外甥女儿如今正守着孝,又不好戴些金玉物件儿,且先委屈了这一回,下回再补上就是了。”
凤姐儿叫平儿接了料子,压下心里的火气,笑道:“太太说的是。”
等着回了自己屋子,凤姐儿命人将那衣裳料子收好了,只叫平儿跟进屋子伺候。
瞧着屋里没有别人,凤姐儿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冷笑道:“这可真真是好舅母啊,一个一个都打量着自己不用出去丢脸呐。”
平儿忙掀开帘子瞧了瞧,又放下帘子走到凤姐儿身边,低声劝道:“奶奶何必这么说呢?人多耳杂的,叫人听见传了出去,免不了是一番是非。”
凤姐儿冷着脸,心里一股子火气没出发,只自己一把揪下了头上斜插着的凤头点翠步摇,扯动了几根发丝儿,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平儿忙上前帮着摘了,又劝:“奶奶何苦跟自己较劲儿?要我说,奶奶这里自己备一份儿东西不就完了?横竖到时候礼单子是一份一份儿分开了的。”
“得了罢,难道我的东西倒能越过了两位太太?”凤姐儿扭着帕子皱眉道,“要说做舅母的给孩子过生日,无论什么都看的过。可你瞧瞧,大太太的料子有一匹是新的吗?二太太的衣裳,哪里有能够给林妹妹的颜色?哼,且看看咱们这里还有什么能配得上的,再搭上两样儿罢了。”
凤姐儿这里暗气了一个晚上,谁知道却是白气了。第二日吃过了早饭,果然带着迎春姐妹们来了林府。却不料府里头出来待客的只是个内院管事的媳妇,问及林琰兄妹,却被告知,“大爷带着姑娘往郊外别院去了。”
凤姐儿无奈,只得留下了几份儿东西,又带着人回了荣国府。
不说荣府里凤姐儿怎么回去复命,也不提贾母如何郁闷宝玉如何失落,单说林琰在郊外的温泉庄子里边,黛玉是真真的喜欢上了。
庄园不大,里头最是让黛玉新鲜的是两个极大的暖房。屋子里头的窗户不同于普通的,却是开的很高,从房檐处几乎通到了地面,覆着的也不是平常的纱,乃是磨得极薄的明瓦。一间里边遍种着各色花卉盆栽,另一间里头却是如那农庄子里边一般,种着几样儿菜蔬。
黛玉瞧着一大间暖房里都是碧灵灵颜色,又是新奇又是诧异,大冬日里边儿,难得这些个怎么种出来的?
林琰便笑着告诉她:“这冬日里种菜原本早就有的,《汉书?召信臣传》载:‘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不过那样的做起来究竟费了事。如今咱们这个庄子附近正好有温泉,地上暖和。我找人来弄了几个这样的屋子,专在冬日里头种些新鲜的菜蔬。妹妹别看这些东西夏日里平常,到了冬天可就是珍贵稀罕的很呢。拿到京城里头去,多少银子也是有人要的。”
黛玉调皮笑道:“哥哥也太会想了。”
若儿不理会那么多,脱了外头大厚衣裳,东拔一颗菜,西掰两片叶子,弄了半身脏兮兮的泥才回来,怀里半抱的菜。
黛玉笑个不停,叫人接了林若手里的东西,自己拿帕子替他擦手。林若瞧着一个婆子抱着菜要出去,忙叫着晚间就要吃,得了黛玉的保证,才乖乖地跟着丫头出去换衣裳。
黛玉对这些个菜蔬无甚兴致,倒很是喜欢在花房里坐着。天气晴好之时,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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