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圈的徐久照一脸黑线。
这称呼跟督陶官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一般不招待见。要知道徐久照自从被太监坑的把命都没了之后,别提多讨厌太监这种生物了。
冯忠宝尽职尽责的八卦完,围拢在一起的人纷纷让开位置给徐久照,有惊叹的、自然也有羡慕、妒忌的。
这不就是那个掉坑里的,竟然转眼间就成了高师傅的学徒工,跟着也没学几个月吧?竟然就能制作出来品相这般上乘的高仿瓷,可以说是精品当中的极品也不为过。
真是走的什么狗、屎运。人群里气量不高的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没心没肺懒懒散散的冯忠宝一样豁达的。
徐久照无视那些红眼病发作的窑师窑工们,他从来都喜欢走上层路线,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他也不会去主动结交。
他很有自知之明,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他。以前御窑厂的时候,被他挡了路的人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脸上还不得不做出谄媚的样子,巴结奉承。
这里也是一样,他只要张文钊、高师傅、冯忠宝对他没有恶感就足够。哦,之后还要再加上一个邵师傅。
第12章
徐久照毫不畏惧的走进尽显人生百态的人群里,站在高师傅的跟前。
他垂眼看着眼前的青白瓷缠枝莲花梅瓶。
这在诸人眼中惊叹羡慕嫉妒的作品,在高师傅眼中堪称杰作的瓷器,在他眼里却那那都是毛病。
胎体太厚,釉面不透,整体显得笨大不灵巧。最为让徐久照接受不了的就是那缠枝莲花刻花了。画的太飘了!
因为当时他在走神,根本就是心不在焉之下画的,手上的线条根本就没有点力度,笔随心走,太不用心。
徐久照简直不忍直视,恨不得把这梅瓶夺过来跟那些残次品一起砸碎了回填到土里,眼不见为好。
徐久照脸上的表情僵硬,就连高师傅都以为他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高师傅尽管心里边为这梅瓶赞誉不绝,嘴上却不直白的说出夸奖的话来。为了不让年轻人骄傲,只是说道:“这次算你运气好,一次烧成了。你可不能满足于此,止步不前。听见了没有?”
徐久照松口气,要是高师傅真当面夸赞,他真摆不出相应的表情来。心情太复杂,太诡异了。
徐久照嗯了一声,恭敬的说道:“是。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徐久照略带崇敬的看着高师傅,心想这下该收我为徒了吧?
哪知高师傅的眼神跟他碰了一下之后,反而若无其事的移开了。
徐久照不解的看着高师傅让人收好那只梅瓶,继续清点成品瓷器,把他晾在一旁不管了。
徐久照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尴尬的站在原地,转身去继续收敛拆开的匣钵。
不过他手上动作着,心里边忍不住的迟疑,这是何意?莫非是觉得人多眼杂么?
他哪知道高师傅心中的纠结痛苦,多好的苗子啊!他怎么就不能黑黑心肠,把徐久照收入门下呢。
清点完毕,这一次开窑总共烧出精品高仿瓷器十三件,中档仿古瓷五十六件,低档仿古瓷六十七件,余下则多是不入流和有残次的。
除了实在不能看的残次品被砸碎了回收原料之外,这次共计一百三十六件,将近七成的成品率让张文钊乐的合不拢嘴。
站在库房里,张文钊一个一个的仔细看,虽然这批是上海的古玩店老板定的,最终的售价是要根据成品的成色和数目而另外算的。
包括徐久照那件青白瓷梅瓶在内的十三件精品高仿,每一件都能卖出2~3万的批发价来——没错,这就是批、发、价!而那些中档则能卖出8000~1万的价格,就那些低挡的最次也往800块往上走。
也许有人要说了,高仿瓷的价格怎么可能这么贵。古玩店里的高仿瓷也不过几千块钱,最低的甚至一百多就能买个高仿的碗。
那些“高”仿瓷怎么能跟韵文瓷器厂的这一批柴窑高仿比!只不过是挂着个好听的名称而已。
柴窑烧造本来成本就高,比起那些用电炉窑烧出来的要更加贴近真实的古瓷,程序上来看几乎相差无几,光是人工费就比现代流水线自动生产的高仿瓷要高。
“这一批的仿瓷真是不错,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张文钊捧着青白瓷缠枝莲花刻花梅瓶惊叹不已,“这要是碰见一个新入行不懂装懂的,能让人当真品买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