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便是被层层枯草封印住的龙鳞化石。
虎玄青摇了摇头,浓眉皱起,无奈的道:“阿墨,你现在也已知道,这‘仙台’乃是演化这条葬龙岭的真龙本命龙鳞。不知多少万年之前,这位真龙助我浩然门开派老祖证道,更与外面世界中守护妖族的青龙祖辈有些渊源,它留下的本命龙鳞,岂是我数年时间可以炼化的?咱们闭关太久……”
墨恒敛去笑容:“虎叔。”
虎玄青见他神情淡淡,当即一个激灵,也正了面容,摆手哈哈笑道:“我听阿墨的。那就继续闭关。”
墨恒笑着摇头,随后道:“虎叔,你不用担心我。你有龙鳞需要炼化,炼化完成,你才能真正把你已经领悟到的那点时光法则掌控自如,否则你每次想要动用时光法则都需要心血代价,未免得不偿失。而我,我只是打熬时间,我有《莲花法咒》和须弥宝镜,晋升返虚境界,也没有太多坎坷。外面纷纷扰扰,你我出去,必然难以静心。还是多花一些时间,在这里清静自在的提升修为罢。”
虎玄青本就只是担心墨恒,听他说得发自内心,便再也没有顾虑,浓眉一扬,双臂有力的阔了阔胸,仍是那句:“虎叔都听阿墨的。”说完只是笑看墨恒。
墨恒看出他的意思,彼此默契无比,心中的燥热第一时间化为亲密的行动。
……
大千世界,太衡山脚,墨府这些年不停地有人病逝。上到几位夫人、少爷、小姐,下到无数管事、护卫、仆从。府中传言是墨恒临走之前播撒的病咒,因为唯有被墨恒青眼相看的墨言始终无恙,且修为精进,眼看着化神境界已经不远。
对于如此灾祸,竟然无论府中上下如何恳求,墨云书都默然以对,从不过问。
墨云书当日听到千鱼和尚的传音怒喝墨恒的身份,已然将这些年前前后后的所有疑惑都参破得清清楚楚。坏他气运,谋他至宝,骗他情感……一桩桩,一件件,无可饶恕吧。但墨云书却又明白,以他的道行和世故,若是“欺骗”,墨恒怎可能一直将他蒙在鼓里?只因墨恒对他所表露的情感,都是曾经真实存在,甚至无论墨恒自己承不承认,都是曾经深潜内心,所以如今这一世演化而来,才这般让墨云书瞧不出真假。
曾经存在……墨云书怔怔的看着梨花小院的方向,他今生求而不得的挚爱,害他伤他骗他的仙家般少年,在被他无视的那一世,曾经果然那么隔着门缝期待着他的降临么?可是那时,那时他不曾理会过情感,那时他将子嗣看若物事,那时他还对意家血脉防备甚深,那时他其实一直等着他的嫡子自然而死。
自然而死?此时想想,他那时竟然舍得。他面无表情,再次想到了那个想了无数遍的问题:“他何时看的三生仙石?他果然看到我这个父亲一声震散他最后生机,令他为保颜面,为保魂魄不受折磨,以致于选择自-焚而亡?”
想了半晌,墨云书心神绷紧,漠然起身,门外飞来一道传讯。
纪元之末,大劫将起,墨府也不是单纯一方诸侯,墨家几代人积累的底蕴和人脉,也远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谋划多年,他必要凌云证道。他必须让他的儿子看看,他这个父亲……
他这个父亲如何?
墨云书胸中蓦地闷疼,以前总是威严淡漠的脸上也陡然黑沉沉的阴森一片。
若再相见,他当如何对待他的儿子他的挚爱?为何直到现在,他仍然恨不起来?
……
幽冥地域之中。
梁弓宜在神庙中闭关不出。
自从墨恒最后一次采了他腹中的五行元气而后离去,几年来,梁弓宜都面无表情,仿佛所有情感都随着墨恒专情于虎玄青,随着墨恒吸采他腹中元气而炼化宝物以便去寻虎玄青,而冻结在了他的灵魂最深处。他所有用的,他所剩下的,只有修行和大道。
梁弓宜有五色神网这件后天至宝。
五色神网仿佛天生就是为他而成,仿佛前世的前世,甚至不知多少年前的前世就是他所拥有。如今,梁弓宜越是吸收五色神网的五行精气,就越是对大道感悟清晰。
不同于墨恒拥有先天灵宝却无法炼化,梁弓宜完全彻底的掌控着五色神网,又源源不断的吸取着五色神网之中蕴含着的无穷五行精气,更不断的感悟着五色神网向他传达的道韵奥妙,更遑论还是梁弓宜从前世记忆中所全盘接纳下来的修行道行……最重要的是,数年之间,梁弓宜将所有心神,强迫性,绝对性的凝聚在修行之上,再有五色神网护佑,梁弓宜根本没有走火入魔之忧!
如此一来,数年煎熬,梁弓宜于修行一道竟一路坦途,比前世修行得快速十倍!
但越是修为高深,梁弓宜心中就越是莫名苍凉。
他恍惚有种感悟,仿佛冥冥中有谁在叹息,悲凉,沧桑,无奈,懊悔……那种深沉的情感飘渺无比,却让他莫名的感同身受。让他胸中憋闷,让他心中揪痛,让他难以呼吸。
好像有前世的自己再对他说,他如今得到的,并非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失去的,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哪怕千万谋算等待一场轮回。
轮回?是说他的前世?他那被迫害死挚爱,又被墨云书杀死的前世?
不是。
那是什么?是哪个他?他梁弓宜还有几个前世?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八个春秋,让梁弓宜恍若度过八个百年。
终于,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在墨恒晋升返虚境界的时候,在虎玄青正为墨恒终于突破屏障,终于能够同时炼化先天灵宝须弥宝镜和晋升返虚境界而欢喜紧张的时刻,梁弓宜也捉摸到了那一丝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