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深想了,大户人家的事情,总是比乡下人家复杂的多。
卫如言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在二月节的时候,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参加春赛会。
顺便的,瞧瞧景致,散散心。毕竟,闺阁女儿能出门的时候实在有限。就算是笼中鸟儿,也会渴望蓝天的。
“如意,你觉得这个料子怎么样?”卫如言扯过一匹月白色丝绸。
钱如意吐出嘴里的瓜子儿皮:“不咋样。”
卫如言在丝绸堆里又看了看,挑出一匹淡绿色的。
钱如意伸手将那匹扔回去,顺手扯出一匹茜红色薄缎:“我觉得这个颜色好看。”
卫如言凝眉:“会不会太艳了?”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凝翠。
凝翠挠了挠头:“那个……这个……要不咱一样做一身?”
这说了等于没说。
钱如意又扯出一匹湖蓝色洒金缎,一匹淡紫色重缎。
卫如言看在眼里,一脑门儿冷汗。话说这三种颜色的料子,对于尚未出阁的女孩儿来说……
她有那么老吗?
钱如意看见的神色,笑道:“乡下人的眼光,多半这样。不是大红就是大绿。”
卫如言并未反驳,也没有否定,吩咐她刚挑来的丫头:“先就这三匹吧,你们谁针线好来着?”
其中一个身材纤细修长的女孩儿近前半步,垂首福身:“是奴婢。”
卫如言看着她:“以后你就叫翠儿吧……”
正在嗑瓜子儿的钱如意,闻言差点儿没把舌头咬掉。
翠儿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那丫头从白九岁就跟在卫如言身边。如今才死了没几日,尸骨都不知道有没有妥善安置。
倘若又有一个人,也叫了翠儿这个名字,而且她还得和这个新翠儿共处一个屋檐下。
钱如意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状似无意道:“如言,好歹你也识文断字儿的,起名字能不能走点儿心?”
卫如言转头:“那你说叫什么?”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可还是难免露出一丝浮躁和彷徨。毕竟她年纪也不是太老成。骤然离开父亲来到这个陌生的家里,无依无靠的,换谁估计都比卫如言好不到哪里去。
钱如意道:“叫春夏秋冬吧。”
凝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如意姑娘,你这个名字取的,也没见比如言小姐取的高明些。”
钱如意道:“我是乡下丫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取名字,就是这样,春香、荷香、秋香、梅香。”
凝翠问道:“怎不是春香、夏香、秋香、冬香?”
“夏香、冬香不好听呗。”
“那为什么不把春香和秋香也找个花来做名字呢?”
“抬杠是不是?”钱如意望着凝翠:“那迎春花不是花么?那秋桂不是花么?我知道,你肯定又会问,那为什么秋香不叫桂香。”
凝翠点头。
“秋香的由来有个典故,那是万万不能更改的。”
“什么典故?”
“十口心思,思国思家思社稷;八目尚赏,赏花赏月赏秋香。改了,赏谁去?”
凝翠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这样,那不能改。”
一旁的卫如言笑道:“你听如意东拉西扯吧。那对联是极妙的,只是此秋香非彼秋香。对联里的,明明是秋日桂花香,到她嘴里成丫头了。”
钱如意想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亏得我一直以为,那秋香就是个人呢。”
“呀……”凝翠忽然呼了一声,把钱如意和卫如言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