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有力气去寻这个。只是今日突然说起马来,我才想起来了。”
九剑道:“这样,反正现在咱们没事。我去沿途查看查看。”
钱如意道:“都是两年多前的事了。您这会儿又能看出什么?”
九剑道:“四五百匹马,凭空消失了。这可不是小事。我要是不查看个究竟,只怕以后再也睡不着了。你们年轻不知道。当年侯爷为了征召战马,不知费了多少的功夫。可惜咱们关内的马匹,到底也还是比不上那关外的野马驯化过来的马匹厉害。当年,要是咱们也有那样的好马……”九剑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脸上露出落寞之色。
许久之后,她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凝翠之前听见九剑的提议,早已蠢蠢欲动,向钱如意道:“要不,就让我和九剑前辈一起,乘着夜色去看一看吧。我也早就有探究的心思,只是每一次都不得空。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还有人做伴儿。不去看看,只怕我以后想起这事来,也会睡不着呢。”
钱如意却心有余悸:“还是不要去了吧。你忘了那次,我被人掳去了么?万一有个什么,我是个不中用的,连接应你们的人都没有。”
凝翠笑道:“哪里就那样严重了?我们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来。就算真有什么状况,回去以后自有陆先生定夺,哪里就轮到我们出头了。”
钱如意仍旧不放心:“你的脾气,哪里是能忍得住的?”
九剑一拍胸膛:“全在我身上了。”
钱如意心里其实也对那件事存疑已久。见状点头道:“那好吧。只是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四五百匹的马,没事还罢了,要是有事,就一定是大事。”
九剑和凝翠双双点头。两人乘着夜色,蹑踪潜行而去。
钱如意躺在驿站的床上,搂着孩子。原本是不想睡去的。谁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还是没有扛住睡魔的侵袭,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人喊马嘶,火焰冲天。她一惊,这才醒来。
睁开眼睛,见天色还没有明亮起来。一转头,看见凝翠躺在一旁,阖着双目。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钱如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破德行。”
只听九剑笑道:“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倒是少见。要我们两个是人贩子,这会儿把你扛着跑出去百十里地去了。”
钱如意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九剑坐在桌前喝水。她下意识问道:“您怎么没睡?”
九剑面色沉重道:“心疼,睡不着。”
钱如意爬起身:“怎么了?”
九剑道:“四五百匹战马啊……”九剑举头望天,语气十分的惋惜:“都被斩杀在一个洼地之中。”
“斩杀?”钱如意心头一惊。马匹金贵的很,何况是战马。那可是比人都不知道要金贵多少的。四五百匹战马被斩杀,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大笔巨大的财富被斩杀了。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是战马,数目还不小。谁人能够统调这样多的战马?又是什么样的原因令这些战马被斩杀在这荒僻难行的地方?
彼时,金山县可还没有经略司。那么,能消无声息做成这件事的只有玉匣关的周正。私调战马……关键是,玉匣关因为战事,闭关长达四五十年之久。外头良种马匹进不来,因此九剑才叹息,当年关内将士没有好马可骑。那周正是从哪里调来的那样多的战马?
一夜之间,斩杀四五百匹战马。这样的大手笔,那是不是说明,四五百匹战马在周正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那他现在有多少战马?
想到这里,钱如意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就艰难起来。
九剑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这样紧张起来?”
钱如意垂下头去。
九剑见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为了关内百姓的安宁,侯爷将举家的性命都押上了,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钱如意忧愁道:“只是,我们两个女人,又能做什么呢?”
九剑笑道:“说的什么话。咱们陆家的女人可不比男人差呢。老贤王厉害不厉害?可不也是让我们侯爷给从擂台上给掀下来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尬的笑了笑:“也怪那时候,侯爷年轻气盛。她明明看上了贤王的公子,不去讨好贤王爷也就罢了。偏偏有事没事的就去捋一捋虎须,每每将老王爷给气的跳脚。嗨……何必呢。”
钱如意闻言,十分的意外:“您说,竟是武侯先看上了贤王的公子?”
九剑一脸不解的看着她:“这有什么好奇怪?公子爷那会儿,可是满京城大姑娘、小媳妇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我家侯爷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男人,她能看得上吗?”
钱如意想了想,这话似乎有道理。武侯可是个能领兵打仗,能把老贤王给气的,至今提起来都要跳脚的人。她定然是和寻常女子不一样的。
九剑却兀自说道:“其实吧。我真没觉得公子爷和侯爷如何的般配。”
钱如意听着:“那您还觉得贤王的公子,配不上武侯了?”
“啊。”九剑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家侯爷,要长相有长相,要武功有武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独步天下。要是没有公子爷拖累,她一早和我们一起逍遥江湖去了,又如何会落到黄沙埋骨,马革裹尸的凄凉境地呢。”九剑说着,顿时又感叹起来:“说起来都二十多年了。自那抵死一战,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去看过侯爷了。”
钱如意奇怪道:“那一战,武侯阖府殉国,如何您老还活着,竟然都没有想到去找一找我陆师兄呢?”
九剑道:“我自然是找过的。可是,当我到了金山县的时候,看见的是死去的乳娘,以及血肉模糊的小公子啊。”她大约想起了彼时的凄惨之状,一向坚毅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