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胡大郎眼见今日之事,必须得给王氏一个合理的交代才行,不然她恐怕一定要乱点鸳鸯谱。因此,胡大郎道:“如意如今是宫里的娘娘。”
“吓……”王氏吃了一惊,转而瞪眼看向钱如意:“娘娘?”
钱如意苦着一张脸道:“原本是个虚名,不当真的。”
胡大郎反驳道:“怎么就是虚名了?你的名字可是上了大内金册的。正儿八经的贤德妃娘娘。将来是要流传入史册的。”
钱如意道:“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胡大郎顿时便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这人,最擅长给人添堵。他顶顶讨厌陆子峰,钱如意的名字将来要载入皇帝家谱,甚至载入史册。这就足够陆子峰难受一辈子了。因此,他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十分的得意。
“哎呦,看来这是真的了。我就说么,我家如意那样的好,也只有天子才能匹配得上啊。哎呀呀,这可怎么好呢?”王氏笑着,满地转圈,也不知道她是要找什么,还是要做别的什么。
忽然,她一拍脑袋,猛然想起什么,望着钱如意就要爬下去磕头:“民妇参见娘娘……”
钱如意将她扶住,哭笑不得:“舅妈,你是嫌我命长,要折煞我么?”
王氏转而又拉着钱如意:“如意,皇上长什么样子?”
钱如意笑道:“就是个人的样子呗。”
“哦……”原本望着钱如意,想不起来要说什么的王氏,这时候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八卦宫里得事情。钱如意一一和她说了,反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王氏也没地方考较去,不但听在耳中就当成真的,还自动的添油加醋一番,而后才记在心中。王氏又和钱如意滔滔不绝的说起她这些年做的事情。
要说王氏,当真也是位了不起的妇人了。她认不得几个字的,但是在金山县的妇人之中,尤其是穷苦人家之中,颇有几分号召力的。
她在金山县县衙前头,钱如意原先买的那块地上修建了一个阎王殿。因为阎王殿和县衙相对,有些相冲,王氏又在阎王殿前修了一座狱神庙。县衙嘛,南监里的地方狭小,原来的狱神庙也挺狭小的。这时候般到县衙前头来,可是威风了不知多少。
也不知是这阎王殿起了作用,还是狱神庙起了作用。金山县这么多年,虽然发展的神速,但是作奸犯科的事情却极少出现。这也算王氏的功德一件了。
不过,这并不是王氏做得最有功德的一件事。王氏做的最有成就的事情,当属在长风书院下头,开办曲艺学府的事情了。
玉匣关内,土地贫瘠。要是单靠土地的产息,能够达到温饱就已经不错了。还有很多土地少的人家,一年到头想要吃顿饱饭都是幸事。
王氏开办的这个学府,虽然十分的简陋,但是给了穷苦子弟学艺傍身的机会。因此,王氏在金山县一带十分的有影响力。被人尊称为‘多福夫人’。
关于这个尊号的由来,其中还有一个原故。
首先,葛世文在葛家被差点儿灭门之后,以五十多岁,将近六十岁的年龄复出,又做了好几年的知县。其次,葛世文高龄纳妾之后,两个小妾接连为葛家生下好几个儿男。三一个,就是自葛世文将王氏扶正之后,葛世文没病没灾,身体健健康康的一直活到现在九十多岁了,还能拿着拐棍儿追打那些顽皮的学生娃。
这三项加起来,别说是金山县了,甚至有人断言,在整个大业国都是极为罕见的。这都能成为祥瑞了。
这一切的一切,老百姓们都归功于葛世文扶正了王氏,是王氏带来的福气。因此,百姓们又尊称王氏为‘多福夫人’。
不过,钱如意看着这个多福夫人,就是个倔犟、顽固妇人罢了。
王氏一直拉着钱如意喋喋不休的说话,一直说到深夜才走。
钱如意躺在床上,却没有了睡意。
她坐起身来,只觉得眼前这个房间十分的眼熟。接着窗外的月光打量了半天,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卫如言待字闺中之时,在长风书院的闺房么?
想起这个,钱如意心中更加的思如潮涌,再也睡不着了。她索性坐起身。为了怕王氏看见屋子里光亮而担心。所以,她也没有点灯。就那样摸黑在屋内坐着。
忽然,窗前黑影一晃。
钱如意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那人似乎并没有看见钱如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因此并没有留意。
那人在屋子里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正要离开。猛然看见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女人,那人顿时吃了一惊,一跤向后跌倒,低呼了一声:“呀……”
只是这简短的,低低的一声,钱如意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顿时都紧张的抽吧起来。
是周玉郎。
周玉郎跌坐在地上,盯着钱如意望了很久,似乎才看清桌前的人是谁,却又不敢肯定:“如意?”
钱如意没有搭话。她这时已经紧张的连呼吸都不会了。她这辈子最最不想见的人,最恨的人就是周玉郎。
“是你么?”
周玉郎从地上爬起来,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
钱如意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她知道,就算她这个时候怕死,也是没有用的。而且,只要周玉郎不死,她的仇就没报。
周玉郎却因为黑暗中钱如意僵硬扭动脖子的动作,吓得又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你……”
钱如意道:“我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冤魂。”
因为紧张,她的嗓音都变了,带着颤音,在这暗夜里,听上去十分的恐怖。
周玉郎又踉跄倒退了两步,后背重重的磕在床柱上,咔嚓一声将原本就不太结实的床柱给靠断了。搭在床架上的帐子,因为床柱的断裂呼扇一下子兜头盖在了周玉郎身上。
周玉郎吓得惊叫一声:“啊……”手脚并用,胡乱地撕扯那些帐子,如此一来,更是带翻了旁边桌子上王氏特意摆放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