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为什么?”
靳睿帮她掖了掖羽绒服,好笑地看了一眼她的肿眼泡:“都吓得做噩梦了,还问呢?”
“也没有那么怕,你说说呗。”
靳睿的奶奶是不同意靳华洋和靳华旎的,老太太后来生病卧床,也仍然耿耿于怀这件事。
这是他们家的丑闻,老太太当时发话,如果靳华洋不和陈羽和好,他一分钱遗产都别想拿到。
所以靳华洋也不要脸地去找过陈羽,那时候陈羽35岁,已经两鬓斑白。
她不能见他,一见到他就情绪失控。
靳睿放学去医院,正好看见靳华洋抓着陈羽的手臂,而陈羽发疯了地要挣脱,靳睿冲过去,打了靳华洋一拳,叫他滚。
黎簌缩在靳睿的羽绒服里,意识有些模糊,但也插嘴问了一句:“你只打了他一拳么?”
“怎么了?”
“可你下午打了方鹿鸣两拳,你还想打他第三拳......”
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哭的,黎簌鼻尖也是红的。
困得眼睛已经睁不开,还在和他讲道理,说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千万别做,打架是不对的,校外打架被学校知道是要开除,开除了就不能考大学,就只能去捡垃圾收废品。
“收废品也得性格好才行,性格不好人家都不愿意把易拉罐和纸箱卖给你,那你就没有钱了,只能去乞讨。”
嘟囔一大堆,像个缩小版的黎建国。
靳睿没忍住,挑挑眉梢。
他至于戴着几万块的手表收废品?
收废品还收不到,还得当乞丐?
说到最后,小姑娘又惦记起她的帝都梦。
嘀咕着说星期一开始一定要好好学习......
后来黎簌缩在他的羽绒服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靳睿守在沙发旁,过了一个小时,抬手去探她的额头,发现她退烧了,他才放心。
睡梦中的黎簌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眉心蹙起。靳睿帮她抚平眉头上的小褶子。
他坐在万籁俱寂的午夜里,忽然回忆起刚才。
小姑娘在他拉开门的瞬间,猛地撞进他怀里。
她呜咽着叫他“靳睿”,好像他马上就要死了。
做梦能把她吓成这样?
最要命的是,她那一撞,像她自己拓印进他心里,以泪水缄封。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心脏停了一下。
守着黎簌到天亮,她倒是睡得挺香甜。
靳睿靠在椅子里睡了一夜,睡得不安慰,感觉自己骨头要散架,也留心着隔壁声音,怕老人夜里起来发现孙女不翼而飞。
不过,黎簌夜里没再发烧,鼻尖和眼睑的粉红色,也渐渐褪去。
怕闹钟吵醒她,他起身活动着肩颈,往卧室走,关了手机闹钟。
再出来时,黎簌已经醒了,蜷坐在沙发上,幽幽看着他。
“我在你家睡着了?”
“嗯。”
“现在几点?”
“不到五点。”
黎簌看上去挺不满,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咬牙切齿:“靳睿,我不小心在你家睡着了,你连床都不舍得借给我,让我睡沙发,你自己在大床上翻滚得开心么?”
得,这是误会他了。
靳睿也没说自己在椅子上睡的事儿,盯着她气鼓鼓的脸,逗了一句:“你睡相不行,流口水,怕你弄脏我的枕头。”
小姑娘大惊失色,手紧忙往脸边蹭,说话都变调了:“真的假的,我流口水了?!”
靳睿晃了晃手机,“拍下来了。”
他就站在沙发边上,被黎簌蹦起来猛地一拽,顺势倒下去,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里。
本来想要再逗几句,没想到这姑娘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扑过来,岔坐在他腿上和他抢东西。
小姑娘一点不设防,身体蹭着他,张牙舞爪去夺他手里的手机。
还叫嚣:“靳狗,你敢拍爸爸的丑照,爸爸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谁说女子不如男’!”
好歹也是正值青春的年纪,又是晨间。
靳睿无意识滚动喉结,心说,还知道自己是“女子”呢?他们又不是4、5岁时候了,能这么闹?
屋子里有稀薄晨光,他拿着手机的手臂高举着。
黎簌奋力去抢,柔软触感挨靠过来。
他不受控制地往黎簌脖颈间瞥了一眼。
不能再闹了,这要是闹不好,他可能得出点什么反应。
靳睿把手机给她,顺手把人从自己身上拎下去:“没拍你,逗你呢。”
“你说没拍就没拍?我得看看。”
他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没忍住,问她:“你和别的男的,也这么抢东西?”
黎簌还在怀疑他的手机里有没有自己丑照,没抬头:“别的男的,谁?”
“赵兴旺他们。”
“他们哪敢!我一瞪眼他们就得乖乖给我交出来,谁像你!”
靳睿点头:“下次吧,你一瞪眼我就给你。”
不然她总往他身上骑,他可能真的顶不住。
时间还早,得趁着黎簌姥爷没醒,把她送回去。
靳睿把她昨天盖着的大羽绒服给她裹着,悄悄带着黎簌路过她家门口,托扶着她让她顺利爬进窗子。
“衣服还你吧。”她小声说。
“嗯。”
靳睿摸了摸鼻尖,觉得这举动有点奇怪。
好像他拐了人家家的小姑娘夜不归宿似的。
黎簌跳进屋里,又隔着课桌小声叫他:“靳睿。”
抬眼看过去,总觉得她眼里藏着担忧。
靳睿笑了笑:“真没拍你照片。”
“不是这个,你千万别杀人,知道么?”
“......知道了。”
再见面,是一个多小时之后,黎簌已经吃过早饭,蹦跶着从家里出来,靳睿等在门口,看见她:“走吧。”
坐进出租车里,靳睿从兜里拿出感冒药:“再吃一片。”
阳光很好,三中操场上的冰场被晃得像一面镜子。
黎簌跑上去,滑了一段距离,又冲靳睿这边跑回来,助力,往他这边溜滑着。
毕竟是自己学校自己浇水建的简易冰场,上面多有不平整,她晃悠几下,扑腾着差点摔倒。
“靳睿,你滑么?”
“不了。”
“今天天气真好,感觉是个好日子。”黎簌满脸快乐地说。
远远看见赵兴旺走进校门,他今天来得居然挺早,看着像没睡醒似的,垂着头,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慢慢往学校里走。
黎簌看了两眼,身后没有楚一涵的身影,纳闷地嘀咕:“赵兴旺怎么自己来了?”
她和靳睿站在冰场边上,等着赵兴旺。
但他路过他们身边连招呼都没打,直径走过了。
“嘿?!”
黎簌扯着赵兴旺羽绒服的帽子,把人扯回来,“你没看见我俩?我...你眼圈怎么黑成这样?熬夜打游戏了?”
她还想再问点什么,但赵兴旺的表情太过陌生。
就好像过了一夜,他换了个灵魂,眼里居然有种悲痛。
“昨天你们听没听到警车声?”
提到警车,黎簌下意识去看靳睿,然后才问:“听到了,是你们小区?吵得你没睡好么?”
赵兴旺和楚一涵住在城东的另一个小区,离黎簌家不算远。
他木讷地摇头:“报警的是楚一涵家,她昨天出去遇见坏人了。”
黎簌脑子里“嗡”一声,紧紧抓着赵兴旺的胳膊:“你说什么!一涵怎么了,受伤了吗被抢钱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赵兴旺!”
阳光依然明媚,冰雪刺眼。
赵兴旺垂头,声音很低很低:“不知道,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听我家邻居和我妈说,楚一涵她、她好像遇见坏人,被那什么了。”
操场上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寒风也不见了。
好像时间停滞,黎簌费力思考着赵兴旺的话——
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不会的,一涵不会有事的......
冰天雪地里,只有靳睿冷着那张看似不近人情的脸,把手搭在他们肩上:“逃课,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