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望着眼前这张干枯、苍老的树脸,一时竟忘了出声。
面对如此强大的气势,纵然他久经劫难,却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心中更是明白,若对方真有歹意,那他今日必死于树下,所以心境倒是慢慢恢复,变得再次镇定。
树面像是融于水中的倒影,时刻在挪移,双目最后盯在荒胸口的少阳令和燃灯上,特别是少阳令,几乎目不转睛。
“哈哈哈哈!”
苍凉的笑声传遍荒野,如同一匹孤狼,无奈而又疲惫,似受尽命运戏耍,最后的嘲讽。
“师尊,师尊啊!想不到,想不到啊!”
“不,我该想到的,是弟子愚鲁了。难怪你说我精诚虽至,大道却坎坷,该有此劫。”
玄阳子似乎着了魔,紧紧盯着少阳令,似乎能跨越千山万水,和远在梧桐涧的金乌王本体对话一般,可少阳令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在荒胸中转动不停。
过了许久,玄阳子才看向荒,开口道:“劫煞通幽?此灯古怪不凡,能蕴含数种阴煞,更有道一统率。你同时辅修金乌诀与月殿真法,还丝毫不冲突,看来是真法之缘故。”
荒想解释,但还未出声,就被其下一句话说的遍体生寒。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又或是哪些人的后裔,可此时师尊把你送至此处,就是……”
停顿片刻,玄阳子似乎产生了些许犹豫,恢复他的行动。
“前辈,我受金乌王之托,拜入少阳,乃寻一道统传人。他言少阳此劫无可避免,必须留一真传,但有愧重任,至今未得其人,而少阳令便是留下得至宝,用来辨别身份。
至于道统乃修劫之辈,此行也是家师与金乌王商议之果,若有妄言,劫煞身噬。”
正言语间,头顶神龛却发出声爆,轰隆作响,锁链愈发漆黑,难以明辨。
玄阳子未见动容,继续说道:“此地集三殁与源,天机混沌,我也难辨真假,可其实无所谓。
巫地八方,又分三道,每一处皆蕴含一丝巫族气运,又受道源浇灌,得者可分润先机。你历经一道,又有少阳令牵引,故而冥冥之中与三阳相照,在此会面。”
说完,那古树枝蔓将荒吊起,落于枝上,能清晰地看到三阳神龛得状态。
原本炽焰雄浑的至宝,此时已经被三方禁地压制地有些黯淡,可每当邪异之息有所增长,黑木便饮道源,源源不断地提供支撑,时刻压制。
可即使如此,三阳肉眼可见地势弱,此消彼长下恐怕难以坚持。这也是荒心中最大的疑问,面对三禁地,玄阳子凭何要做下这般逆天之举。莫非真像他自说的那般愚鲁?愚鲁之人如何能至少阳仙魁。
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黑木之上道气翻滚,忽地涌入少阳令中,让荒万万没想到的是,玄而又玄的一种奇妙感觉自心头升起,虽未有铭感,却在刹那间就生出一直觉,“老金乌所谓的道统传人就在此地”。
但这怎么可能,他言明所寻之人乃真我之下,除了他这般受少阳令加燃灯庇护者,其余别说是凡人,就连人仙来此恐怕瞬时就会暴毙。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看到除玄阳子外的第二人。莫非老金乌所指传人就是这位仙魁?可面对这般大能,他又何德何能将对方带至梧桐涧。
“其实该想到的,师尊想要避劫重生,只能靠他。但即使料事如神的人物,也未料到那人甘愿舍弃神通大道,要为少阳搏一次生机。
此树古名扶桑,谓之神树,日所出也。
能禁三地,其实关键在此。”
荒望向脚底遮天蔽日的黑木,心中已信了九分,扶桑之树与日相伴,也是发挥三阳威力的最强导体,怪不得玄阳子敢如此作为。若神木乃修行有成,此刻腿了身躯必定修为大损,可也不在此处,又在何方?
疑惑越来越深,荒却不再多想,涉及到诸多金仙大能的谋算,纵然以老金乌的本事,恐怕也有遗漏。
但不论如何,这万事之源头,便是少阳行险一搏,顶着巨大损失瞒天过海,借三禁地炼化道源,促使玄阳子做成此事的因由,恐怕才是一切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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