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变魔象之式亦有长进,当然与悟道子所言宝物也脱不了关系。如今妖气飘荡,蛮横更盛几分,说他是个未褪尽蛮性的小妖,亦有人信。
荒不想招惹是非,无论是洗阳城之变,还是灵驾中的鬼祟,都绝对是危险级别的。看似自身经历颇多,数次险死逃生,所见者更是鼎鼎大名的天仙大罗。
可这绝对不是引以为傲的事情,相反,要更加警惕与小心。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有一次便灰都不剩下。若自以为什么天命之孙、世所罕见,奇缘加身无人可挡,来年坟头必有自家之名。
荒很清楚自身的定位,神通道法有可取之处,也是他存活至今的保障。可对上如今劫数,请君入瓮的大罗金仙,就算他再修十倍道法,也不够看,充其量不过是个卒子。
可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卒,如今即将跨河,或许有了一丝对抗的资本。
静立于木,轻踩顶枝,凭车马崩腾而去,眺望山边红云,今夜正是血月之时。
待风凉日落,再见绯红显现,荒取出一枚月牙宝玉,默念祈咒。
那月牙缓缓飘起,红色月辉穿透而过,晶莹又略显妖异,随后竟同风而眠,化作无数碎粉,飘荡而去。
行巫魂玉,乃虚煌子替劫时所得。白玉桌上梦隐藏匿,真真假假难以辨识,魂玉倒是确有其物,赤珀丹被用来对付笙魅,龙肝凤髓、甘露仙酿有实有虚,或许再多等待十二时辰会有其他珍宝,可彼时三阳炼诡,天地化作熔炉,已然呆不下去。
得金蝉道蕴,故而前往巫地。但魂玉也是助推之一,玉玲珑迫切想要此宝,甚至识破身份却为其掩护,传浮生真法,最后亲自涉险,皆为此物,或者说为了她家小姐。
回想玉玲珑此人,乃月殿老牌司非,绝非那种没靠山凭借天赋便出人头地的新秀。进入梧桐涧渡娥飞升,之后又忠心耿耿,全然为其付出。真有那种魅力无双,逢人便收的天之骄子?
娥倾国倾城不错,任一男子都难抵欲望,可即使如他,也始终清醒。一位百年修行的司非,容貌同样绝美,白润灵动各有千秋,凭何就要认个初现资质的丫头片子当小姐。
若如回忆那般,主仆相伴倒是有情,可羿的下场时刻提醒着他,洪荒早已非往,先知的身份会害死他。
那玉玲珑到底在其间扮演什么角色?月殿渡娥,金乌王看似毫不知情的推手,玉兔焦急寻宝,这其中好似有根无形细线将其串联,让人越看越模糊,不过他似乎抓住了一点痕迹。
血月高悬,阴属极致,连风都有些湿润。
此地已是月殿管辖,却也刚刚跨过少阳。对方既然定在血月之夜,必定有什么方法能够感知,前提是在那场宅劫活下来。
夜已极深,却始终不见人影,荒没有丝毫急躁,静若处子。
若玉玲珑真的来不了,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有极大损害。可所谓世道无常,并非说对方在梧桐涧颇有牵连,亦或为小姐舍身赴死,就能逼得灾祸,说死或许就死了。
多少大事不平,却倒在小事之上。何况断魂山之劫,别说凡俗,即使仙人恐怕都九死一生。
他愿意来此,玉玲珑生死便是第一试,以当日断魂山之难,若她能活,即为答案。
可微风渐冷,一夜无话,血月潜入乌云,也未见动静。
眼看朝阳初升,三日轮起,忽地一眨眼,四周再次黯淡下来,同样的树,同样的路,荒抬头一看,绯红圆润的月华近若咫尺,巨大的好似天轮一般,仿佛伸手可触。
一只毛茸茸的白兔悄无声息地落在枝旁,堪比成年人都要大的体型却没有丝毫臃肿,流线优美毛发柔顺,煞是可爱,若不包括那鲜红若血的双瞳的话!
那是怎样的眼眸,似红宝石般璀璨,又充斥着冷血与天真的残酷,还有一丝极其熟悉的诡异与狂躁,直视而来,仿佛要看穿来者的灵魂。
荒只说一句话。
“有人想让娥死,你便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