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便停了下来,他望了望四周,发现无垠幽草在风中弯腰,“沙沙”地声音如同乐曲般美妙。当然,若前提不是他失去了方向。
是的,浮游迷路了。这片草地确实是村子旁的一块很普通的地界,如今却变得诡异。
有一长条的草地被焚烧殆尽,留下灰色的残渣,笔直朝前。浮游很确定这是由那束光烧灼导致的,毕竟以幽草的生命力,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就能侵蚀的。
他搬动石头作为路标,试图朝着笔直的灰烬前行,甚至每行十多步,就会留下些许记号。
但诡异的事件往往不能用常理来思考,浮游在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再度回到石头路标旁。
这样迷惑的场景,宛如迷宫,正确的道路却非贪心策略能解决,而是要追溯其本源。
追逐光束的人不止他一个,从灰烬以及痕迹就能看出,前方已然走过许多人,那他们人呢?若是迷路对所有人生效,不会只有他被困在此处。
也就是说,他和前面那些人,必定有些区别,而且是对方皆有,他没有。
思考许久,从物质条件来看,自己也绝对不是什么完好人士,受的伤不计其数,绝对符合条件。可从精神角度来看,他最大的区别是来处理此事,颇有些怀疑的意味。
以之前那群人的状态来看,必定是心中有了信任,甚至是狂热,才敢踏入此地。可其中不少皆是历经诡异的人,如何会轻易就信了这来历不明的光束,蹊跷至极。
于是他念头顿生,强迫自己来相信光束,祈祷它能为自己带来好的结果。并继续朝前行走。
若是所料无误,应该能踏出草地。
可惜,美好的想法在重新见到路标时化为一空。
莫非信任不够纯粹?这可难住了浮游,知晓真相的人如何能做到真信呢?
怀疑与信任对立,若真无条件相信,那他出去也没有用了,只会成为那群被迷惑的家伙中的一员。
“不对,不是完全的信任。后来加入的人员未必真信,从他们徘徊观望,以及村口杂乱脚印即可看出,心中犹豫亦大的很。
而让他们迫不得已跟上来,最终是恐惧罢了。是担心伤残影响下一次的生机,是贪婪完好躯壳的冲动,说穿了还是心底的害怕。
最初始被照到的偈,便是如此。”
浮游便想要那么点恐惧的念头,但很快便哑然失笑。在死人谷之后,他更看淡了生死的界限,如此疲惫的每一天,倒不如解脱。
他不是那些虚言生死的人,他是真正经历过死亡亲吻的孩子,既然知晓,便骗不了自己的心。
可若是如此,如何趟过这虚妄?
想着想着,浮游竟发现自己焦躁起来。马爷没有交代这些细枝末节,莫非就无能为力?此刻转身挨一顿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不愿。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无法解决,如何继承马爷的衣钵,来守护这个村子?
不过很快,他知道如何破局了。
想象着他失败而回,没有救回一人,见到一天比一天虚弱的老家伙,本想数落一两句,最终却没能开口,只是挥了挥手,浮游的心都被揪住了。
恐惧从四面八方而来,连生死都能看淡的他,像溺水般无助,于是他回想起了那束光,传闻中能起死回生的神迹。
忽然脚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块,再睁眼,已不是见过无数次的路标,而是一块土丘,上面矗立着一颗黑色巨木,枝叶茂盛,盎然生机。
在树木头顶,一片红云弥漫,如血如漆,笼罩其上。恰好一道耀目光芒穿透而过,照射在树干枝叶上,显得那么璀璨温暖。
一阵清风吹过,“哗啦”地响声接连不断,才发现许许多多的木牌挂在枝干上,互相碰撞与问候。
从村里跟来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树下跪着一个五体投地的人,虔诚地拜倒,仿佛聆听这幽界难有的轻音。
可若细听,又似乎错杂混乱,皆是呼喊哀求,充满恐惧。
声音如同扣子,将鲜红捋成一件薄纱,披在那人身上,光芒穿透血云与黑树,零星地洒在石子上,神圣极了。
站在后方的浮游,却缓缓地掏出了黑色稻草,一步一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