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几人转头望去,只见两道烟尘似风一样飘忽而来,原来是两骑骏马,那马跑得好快,刚刚在天边还是两个小黑点,一转眼便到了近前。只见领头的那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一袭华美飘逸的白衣,身材瘦长,面目英俊,虽然年龄不大,却透着一股儒雅又威严的气息。他跨下的便是之前星远骑过的白马,膘肥体壮,毛色油亮。他后面的一匹玉花骢上,坐着一个少女,十二三岁的年纪,上身穿了一件玉兰花暗纹缎面月华白的襦衣,下著一条鹅黄色的石榴裙,做汉装打扮。
“公子!”星远一见两人忙策马跑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将刚刚抢来的匕首奉上。
那白衣少年斜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露出丝毫惊异或者艳羡之情,似乎全没把这个令所有人都争得头破血流的宝物放在心上,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先收着把,等一会儿分明了是非曲直,便物归原主。”
那青衣少年答应一声,便放在怀里收了。
这下可急坏了那蒙古少年,眼见匕首又落入他人之手,而那人的身法自己刚刚也已见识过,似乎比那会使妖法的少女更强。他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仰起头,冲着星远嚷道:“这个匕首是我的!你还给我!”
只见星远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家公子会贪你的东西吗?我家公子不是说过嘛,待一会儿分辨了是非曲直,自然会物归原主,你急什么?”
还不待那蒙古少年搭话,白雪寒先冷冷地哼了一声:“自己才多大点人?还学人家分辨什么是非曲直,你也配吗?”她如今已经怀抱琵琶坐到了另外一匹白马上,想是同门的座下之骑。
星远一听急了,快嘴说道:“你也好意思说别人吗?自己还没只琵琶高呢!再说了,我们好歹也没干过什么偷抢拐骗的事!”
“哼!”白雪寒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小嘴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白衣公子向星远摆了摆手。星远冲白雪寒狠狠瞪了一眼,乖乖地退到一旁。只见那白衣公子向白雪寒拱拱手说道:“这位就是雪山派圣女白雪寒白姑娘吧?在下偏居天山,早就听说过雪山圣女的名头,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俗话说相逢不如巧遇,今日有缘一睹雪山圣女的风采,实乃幸事!”
“哼,”白衣少女白了他一眼,并不搭话。那白衣公子却也不以为意。又转过头去向昆仑二怪拱手见礼,说话也十分客气。
昆仑二怪回礼道:“这位公子是姓尹吧?”
那白衣公子道:“在下不才,正是姓尹。”
那昆仑二怪中的胖子赵风心下不禁嘀咕:“早闻忆梅山庄少庄主好手段,却不想是一位如此年纪轻轻的公子,那书童手段便已经不凡,这姓尹的虽然没露身手,但看他这一副闲雅的气度,应该是有过人之处。那姓白的丫头杀了我们的葛师弟,看来定是要与雪山派撕破脸了,所以万不可再与这忆梅山庄过不去了,最好能拉拢这姓尹的一起对付雪山派。”那胖子想到这里,言语间不由更加客气起来。
尹公子又转头对那蒙古少年道:“你说那柄匕首是你的,怎么又落到了白姑娘手里?你不用怕,细细说来,这有昆仑派的两位前辈高人在场,自会给你做主。”他说这话,一来是以晚辈自居,二来也是要打消了昆仑二怪想要抢夺匕首的念头。既然都已经被奉为“前辈高人”了,自然不应再屑于去争夺他小孩子家的东西。
那蒙古少年抹抹脸上的黄沙道:“我叫苏赫。那年,临近部落里的一个贵族来我们部落做客,临走的时候,看见我额吉(母亲)正在河边洗衣服,就把我额吉要了去。阿布(父亲)知道了,跑去找我额吉,可那时我额吉已经被那个坏蛋折磨死了。我阿布也被他一顿毒打,打了出来……”他说到这里,眼圈便红了,却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阿布回来之后不久就死了,留给我这把匕首,说是一定要找到那个贵族报仇……”
绿竹听到这里,心想:“原来他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我一样可怜呢。”想到这里,不禁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情,对那蒙古少年的恐惧也消去了几分。
只听苏赫继续说道:“我好几次去找那个坏蛋,可他身边一直有很多人保护着,我一直没能得手,还差一点丧了性命。几个月前,我听说那个坏蛋要去汉人的地方。我想,你到人家家里去作客,总不能找十几个勇士每天都陪在身边吧。于是我便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一直跟到了一个什么王府。没想到这汉人的地方高墙深院的,更是不好下手,于是我就在附近找了家店住了下来……”
绿竹听到这里,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不敢向深里去想。
“我天天围着那汉人大大的院子打转,想找个机会进去,可非但找不到机会,还被那些拿着尖刀的士兵轰了出来,我也就再不敢露面了,只等着那坏蛋出来的时候再下手。可没想到这时我却听人传说,那人已经死了,说是得病死的……”
绿竹听到这里,身子一颤,险些晕了过去,一张小脸已然惨白。众人一直专心地听那蒙古少年讲话,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同样白衣白帽的小姑娘。
只听苏赫继续说道:“我看他们都说的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于是就一直住了下来,大约住了一个多月,从没见那坏蛋出来过,我想应该是真的死了。只是没有亲手杀了他,心里一直不大高兴。就在我准备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我吃过晚饭,准备睡觉,刚好有点口渴,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来喝,却不想窗户里突然钻进一个人来,一把打翻我的茶水,对我说:‘不能喝,有毒!’我一愣,只见是个白衣白帽的姑娘……”那少年说到这里,双目恶狠狠地向白雪寒瞪视着,怒气冲冲地说:“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