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程娇儿的视线仿佛被他黏住了似的,她读懂了他的眼神,羞嗒嗒地垂下了眸。
崔奕唇角微微一弯,就在他准备转身的片刻,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昏厥在地的郑湘突然抬起半个身子,眼底猩红朝程娇儿撞了去。
她的速度奇快,跟个豹子似的一跃而起,带着蚀骨的仇恨朝程娇儿身上扑去。
都怪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害了她,害她身败名裂,还牵扯到了郑家!
她要弄死程娇儿!
崔奕瞧见这一幕,瞳仁猛缩,下意识就要出手,可是他与她之间隔着十几个人。
偏偏崔朔和萧旭离程娇儿近,就在郑湘抱住程娇儿的腿时,萧旭猛地一脚将她给踢开,崔朔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揽住往后跌去的程娇儿。
霍江眼疾手快,连忙侧身一步,挡在崔朔跟前,执剑往后一挡,程娇儿的身子往剑柄上一靠,絮儿抓住时机,猛地抱住了程娇儿。
主仆二人惊魂未定,双双跌落在地。
这一幕发生在极短的瞬间,在场之人均愣住了。
唯有崔朔望着空空如也的手臂,心底涌上一股慌乱。
他不该出手,霍江就在身边,绝不可能让程娇儿出事。
他如果抱住了程娇儿,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凭着本能就出手了。
他感受到有一股千钧重的视线落在他后背,他深深闭上眼,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暴风雨。
程娇儿受了一番惊吓,面色苍白如纸,絮儿连忙扶着她到一边坐下。
郑湘被人制住带去了大理寺。
等到程娇儿回神过来时,崔奕已经走了。
陈佑来到她身边,躬身道,
“大小姐,咱们回府吧。”
出了这样的事,寿宴也办不下了。
程娇儿跟随人群从侧门上了马车,等出了周家前面那条巷子,折入大道后,她便掀开帘子问陈佑,
“侯爷呢,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崔奕那个眼神,明明是叫她等他的意思。
陈佑回复道,
“侯爷被陛下召入皇宫,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程娇儿闻言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她放下车帘,垂着湿漉漉的眼眸,抱膝坐在锦杌上没动。
她也没想到在那样的时刻,崔朔会朝她伸手。
不知道崔奕心里会怎么想。
她曾经差点给崔朔当通房,崔奕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程娇儿恨不得立即见到崔奕。
可惜,事与愿违。
郑家大小姐在周家寿宴上屡次行凶栽赃陷害的事,已经传了出去。
郑航第一时间找到苏夔,商量对策。
此事也惊动了皇帝,皇帝立马派人传崔奕入宫,郑航也跟了去,
御书房内,郑航与崔奕争锋相对。
郑航先发制人,“崔相,下官不知道何处得罪了您,您要特地炮制此案来针对我?”
崔奕不怒反笑,“郑大人,你是当今户部侍郎,乃天子近臣,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炮制了此案?”
郑航平日也是个修养极好的人,今日被逼急了,自然顾不得体面,
“崔相,你平日与周幽并无来往,今日却独独去给他母亲贺寿,不是有预谋是什么?”
崔奕哭笑不得,却是从容答道,
“郑大人,本侯确实是有预谋,不过是预谋见一位心仪的姑娘而已,本侯若是真心要针对你,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郑航闻言被哽住。
确实,崔奕若是真的设局对付他,绝不可能堂而皇之去周府祝寿,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让人联想不到他的身上去,今日这一局明显不是崔奕的风格。
崔奕继续不疾不徐道,
“或许,你的女儿是准备算计旁人,不小心把那毒药下到了老夫人的茶杯里,不过如此心狠手辣之辈,真不愧是郑大人教出来的好女儿!”
郑航脸上青筋暴跳。
“此外,今日你女儿所作所为,皆是有目共睹,到最后她死性不改,意图谋害程云将军的亲妹妹,郑侍郎,本侯若是你,绝不会在陛下这里牵扯无关人等,而是回府家中子嗣,切莫再犯,否则荥阳郑氏之名就要败在你手里!”
崔奕话音一落,外面内侍禀报道,
“陛下,宣武将军程云求见。”
皇帝按了按眉角,头疼道,“宣!”
程云大步入内,行过礼后便是对着郑航炮语连珠的质问,郑航也算是口齿伶俐,偏偏被程云骂个狗血淋头,下不了台来。
程云骂完人后,将手中十几本奏折递给皇帝,
“陛下,这是御史台参奏郑侍郎的奏本,臣刚好路过,替御史们送了来。”
郑航气个半死,这哪里是路过,绝对是故意怂恿御史兴风作浪。
杨宁审了一夜,案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一切皆是郑湘指示两名侍女所为,而那迷魂药也在郑家那婆子身上找到了痕迹。
郑湘最后也招了,承认自己嫉妒程娇儿美貌,想陷害她,却是死活不承认自己下毒谋害周老夫人。
这话大家是信的,毕竟周老夫人与郑家无冤无仇。
但这不是她脱罪的理由。
无论害谁,她都必须付出代价。
一夜之间,弹劾郑航的奏本达到一百多本。
皇帝无奈之下,将郑湘一干人等下狱赐死,罢黜郑航户部侍郎的职位,另选贤明。
这件事崔奕倒是没怎么插手,半夜子时,他便回了府。
人才踏入外书房,就冷声吩咐德全道,
“去把崔朔给我叫来。”
崔朔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德全去喊他时,他就等在芝兰轩的门口。
崔奕换好衣裳出来,就看到崔朔垂着眸神色颓废立在书房正中。
崔奕眸眼一凝,面罩寒霜,一道罡风刮了过去,紧接着“啪”的一声,
一巴掌甩在了崔朔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