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良家女子落陷阱、拳拳孝子报父仇（1）

    陈粟府中王妃乃是汝阳王后裔，此女乃霸主为陈昌所求，霸主当日登基在即，看重鲜卑人骁勇善战，陈昌却深知汝阳王为人贪婪残暴，杀戮成性，故而推辞不受。霸主既求来此女，定然没有退回的道理，于是赐陈粟为妻，粟素来以大局为重，欣然接受。熟料此女却不同于汝阳王彪悍门风，温柔贤淑陈粟颇为满意。陈昌却一直不得良妻，霸主登基后，昌为太子，霸主看重宇文家世代书香，遂与宇文怀提及两家姻缘，岁数相当的陈昌何宇文水清便硬凑成一对，霸主命司天监合了八字。此后陈昌却被梁帝扣在长安，故而亲事一再耽误，最终虽成婚，却是阴阳两隔。

    玉楼望着璇玑殿中那株黄透了的银杏树，想起自己去陵王府的路上，也是这样的景象，银杏果已经熟透，掉在地上，露出白色的果实，仿佛自己和陈昌的爱情，成熟了也腐烂了，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未儿见了忙劝她：“娘娘且想想腹中的小皇子吧，孕中不宜伤心过度。”玉楼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每每想到他的好处，不由自主流下泪来，那样一个温暖的人，只因生在这帝王之家，无论是被扣押在长安为质子还是回到建康宫中位至九五之尊，都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堂堂一个帝王，竟不能娶一个心爱的女子，他的死虽是注定，却是迷雾重重，常说‘商女不知亡国恨’，若说一个秦淮河上的歌姬就敢谋刺皇帝，只怕谁都不信，此女身后一定有一股非凡的势力，刺杀皇帝成功后，接下来这股势力一定会借此机会有所行动。我正是要等他们迫不及待露出马脚。”此刻她心中，陈昌早已是她的丈夫，而自己，就是陈昌的未亡人，为他诞育怀中那点血脉，顾好他的江山社稷。

    杨文扇来报，摄政王举荐的铜匠在殿外候见。玉楼命人呈上他的活计，果然是个细致的人，针头竟然和自己要的一模一样。玉楼问：“此物一日可能做成一支？”“回娘娘，草民世代为铜匠，不敢说技艺炉火纯青，却也称得上娴熟。此物打磨起来颇费事，实心的却还好，要钻空心的还需细细的砂石，唯独这砂石是最不好匹配，太细则容易折断，太粗又对不上针孔。左右得两日才能出一根。若换做其他匠人，只怕做不成。”“好，你立了一功，杨公公，厚赏。你且去摄政王府复命，只怕今后还有用到你的时候。若有人问起你为宫里造办何物，你只说是烛台绣花针一类的物什。”毕竟少见多怪、以为妖异是人类从古至今的本能。

    玉楼将针头和注射器小心配好，自己大有用处。再者，深宫之中多怨妇，难保她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刚忙完这些，杨文扇来报：“大理寺卿慕容蛮真求见。”“传太极殿候。”

    慕容蛮真递上案纸，面色凝重：“娘娘，兹事体大，臣不敢擅自做主。”玉楼仔细翻看案纸，道：“你思虑周全，办案也细致。此事可禀明摄政王和几位老臣？”“臣不敢，所谓人心隔肚皮，臣受太后娘娘重用，只相信太后娘娘，只对太后娘娘一人尽忠。”慕容蛮真原为青州刺史，年过五十方得以重用，原是因玉楼看过他的一道处理流民的折子，深感此人德才兼备，从一个小小的五品青州刺史一跃成为大理寺卿，从地方到中央，从五品到三品，他如何能不感恩戴德？“慕容大人须要谨言慎行，你不是对本宫尽忠，你是对尚未出生的皇帝尽忠，这江山乃是陈氏江山，何时都不曾易姓。此案本宫心里已经有数，你且去禀明摄政王，本宫要你稍后提审平坚和那个女人。”“臣谨记娘娘教诲，臣此刻就去禀明摄政王。”

    想必没有比一个刺杀国家元首更大的案子了吧。玉楼命大理寺提了大牢里那个刺杀陈昌的女子，想起陈昌当日交代不可为难她，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要会一会这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慕容蛮真于主位坐定，左侧萧让、宇文怀、御史中丞周攸，右侧玉楼、陈粟，刺杀皇帝称得上是弥天大罪了，为难的是如何去审这个案子。

    慕容蛮真命人呈上凶器、先帝的血衣、淮河歌姬的供词等一应物证。又命人传来人证，一为淮河花船上老鸨的小厮，还有先帝身边的一名常侍。此两人供词据吻合，只可惜老鸨已经在乱斗中身亡，而涉及到淮王府的下人，此刻已遍寻不到。玉楼见陈昌血衣，心中难免悲愤，发誓定要手刃真凶，无论是这歌姬还是平坚，都只是受人摆布的棋子，幕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

    宇文怀满腹牢骚：“先帝大行前交代不可为难此女，既不可用刑，也不可定罪，审来审去，如之奈何？”玉楼冷冷道：“宇文大人的意思，先帝遭人谋刺，本宫连知情也不能了？朝廷上下、满朝文武就要听之任之？一个女子不过被人当了刀使，只怕幕后的黑手图谋的是这江山社稷，尔等为人臣，不思为先帝雪耻，不思剔除害群之马，却在这里照本宣科拿先帝遗诏做文章。先帝虽言明不可为难此女，可没有遗诏曰不揪出幕后主使。”“臣等有愧。”几位老臣齐齐忏悔。宇文怀心中不服气，却又无从反驳。

    玉楼生气的是，明知其后有人指使，宇文怀却竭力阻挠大理寺勘案，不知是何用意。史上有记录为平南之其子平坚为之，平坚尚不足十三岁，其后定是有高人出谋划策，其目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