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子美漏了一点,不过不怪她,她不知道,我和中华其实是男女朋友,中华才答应我没几天。”
我真以为外婆会问我很多问题,可她却只是摆摆手,朝我说了一个字:水。
我拿起暖壶和杯子给外婆倒水,看起来是才从水房打的开水,还冒着腾腾热气。我倒好多半杯,没递给外婆,而是问穆子美要了我买来的那包东西。里面有我买的瓶装水。这是我照顾我家老太太时积攒下来的经验,住院的人容易渴,还总是突发的,而医院只供应开水,所以以后在遇到去医院陪护时,我总带几瓶瓶装水过去。
我端着杯子,递到已经被穆子美扶起来的老太太嘴边,我看到老太太眼睛眯眯地喝水,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总觉得穆中华的这个外婆对我第一印象不错。
心肌梗塞是个常见也凶险的病,年岁大的人很可能就因此丧命,所以躲过一劫的外婆身体还很虚弱。喝了水,她躺在床上慢悠悠、一句一句和我聊起天。
穆中华的外婆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心态很年轻,她没问我我和穆中华是怎么确立恋爱关系的,她的问题很有意思,第一个就让我笑了:我家中华是个万人嫌,你咋看上她了?
我心想,老太太和老太太就是不一样,我家那位在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都只会夸她家幺儿如何如何好,和穆中华家的不一样,不过我觉得这位外婆比我妈要可爱些。
我摇摇头:中华是个直接的人,不拐弯抹角,这样挺好。
一旁的穆子美发出一声很大声的感叹:“姐夫,你的评价真婉约!”
婉约点挺好,况且我真的就喜欢穆中华那份直接,看惯了说话虚与委蛇的人了,穆中华是我难得珍惜的那份特别。
下午陪着外婆聊天,不知不觉过了许久。外婆说她脸干,穆子美说去拧把手巾给外婆擦脸,她要我递给她手巾。我去床尾拿,才一转身,看到站在门前的穆中华。她脸上的惊讶已经消失了,现在正一副笑脸看着我。
“你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就自己来了?”她对我说。
“你说外婆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我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真有点唐突,她需要时间去适应,所以我转身去床头拿起饭盒:“外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饭。”
医院食堂的晚餐才开始供应,菜盘里菜都满着,我打了两包,没急着回病房,穆中华需要时间和她外婆沟通。
再回病房是十五分钟后,我推开门,穆中华正坐在床边,她握着外婆的手,脸红红的,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
我走过去放下饭菜说:“外婆,吃……”
那个饭字在我的惊讶里咽回了肚子。穆中华揪着我的脖领子,她离我那么近,我差点就忘了怎么喘气了,眼睁睁看着她凑过来……亲了我。
“艾玛,少儿不宜啊,姐。”后进门的穆子美没考虑公共影响,声音响亮。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穆中华】
拿一句从同学那里听来的方言形容外婆,她就是一只油滑油滑的老家(ji)雀(qio),叶之远前脚才走,后脚她轻飘飘甩了我一句:“多少钱租回来哄我的?”
什么话!什么叫租?明明一分钱没花,人情债而已嘛!实情如此,可话却不能说,我拿了个苹果给外婆挖着苹果泥:“我不搞对象你操心,搞了你还操心,你的心肌梗塞就是这么操出来的知道不?
外婆伸手要打我,可病中的关系,她身手不大利索,只能看着坐着离她半米多远的我干着急。
“死丫头。“她说。
“再废话苹果泥就死丫头自己吃了。”我轻哼一声,外婆有时候就像小孩,还是个爱吃苹果的小孩。可是她牙口不大好了,只能吃苹果泥。
外婆白了我一眼没说话,乖乖张嘴含住勺子。她嚼了几下咽下去:“我是不信那么好一孩子看得上你。”
我翻个白眼,其实我也不信,但我没看出叶之远哪里好。
“要咋样你才信?”我问外婆。
老家雀眨眨眼:“要不你亲他一下,你亲了我就信。”
我:……
妈,你活着的时候知道你妈这么为老不尊吗?
“行不行啊?不行就说明你骗我,欺骗病中的老人最缺德。”她说我缺德时,自己心安理得的吃着我刮下来的苹果泥,一口又一口,还指挥我快点挖。
我低着头不高兴:“最快就这频率了。”
“行不行,到底能不能亲个给你外婆看看?”多半个苹果吃进去,她也没忘记这茬,而思想斗争半天的我昂起头看她:“亲我自己男朋友有什么不行,就怕你看了长针眼。”
我觉得我这只大尾巴狼是充气的,肚子里好虚。特别是看到被我亲了的叶之远那脸惊讶无比的表情时,我真有了夺人清白的负罪感。
“艾玛,少儿不宜啊,姐。”穆子美的嗓门和她身材成正比,我怀疑她再往门边上站站整栋楼的人都要知道这屋子刚刚发生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我松开抓着叶之远的手:“死猪你乱喊什么,看泰坦尼克号完整版时你眼睛一眨也没眨,我不就去亲叶之远脸一下嘛,你捂得哪门子脸!”
穆死猪的笑容太碍眼,没让她在医院吃晚饭我就打发她回家了。走前,死猪拉我到走廊里,神经兮兮的说:“姐,我真挺喜欢这个姐夫的,你可要好好把握!”
我心里想着把握个鬼,嘴上却说着:“我还知道你前阵挺喜欢聂境的呢,小孩子家家的,别没事总把喜欢挂嘴边,再说你也知道那是姐夫,你随便喜欢就喜欢,经我允许了?”
“都说别和我提聂境了,我早把他忘了。”死猪撅着嘴不乐意,不过我知道他是真对聂境死心了。外婆住院前那晚,她亲手把一团皱巴巴的绿毛线丢进了垃圾桶,那是她织了拆拆了又织过无数次的围巾,给聂境的。最终以毛线的形式被丢弃,也算“死”得其所。我一巴掌呼上死猪的屁股,肉感十足:“就怕你下次看到聂境的时候别和我说你失忆忘了你今天说了啥。”
我力气不小,但死猪肉厚,她是感觉不到疼的。她回头还想可我抗议,皱脸却在看到那人时一下就松了。
“姐夫,我姐总欺负我,你好好管管她。”说完这句,穆死猪撒丫子跑了,那跑步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剩下的我站在走廊中段,望着房间门口的叶之远,前所未有的尴尬,其实,我是第一次亲男生。
“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外婆不信你真是我男朋友,要我证明。”我挺直腰板,做着模棱两可的解释。
“没事,我脸皮挺厚,除了有点痒,没啥别的感觉。”我看他挠着头,憨憨的回答并没让我好受,老娘我真那么差吗?就算初吻没吻脸,可也不至于没感觉吧。
不知道为什么,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就挺差,外婆要我干什么,我干完就一声不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夜晚降临,外婆提出晚上要叶之远陪护。
“你不是说他是你男朋友吗?我病了,要我准外孙女婿陪护一个晚上不行,还是他压根就是假的?”外婆语速缓慢,内容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