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归岸于问心

不是什么好事，对哪一方都一样。她醒过来后会忘掉一些东西，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就行，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看到的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终于孟玲圆松开了黄杉秋，而后者很严肃地陈述完上面的话后，作为片刻思考完的补充，他又念叨了一句。

    “你要信我，醒来后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才是你们真正的母亲。”

    与此同时，羽山曦亭望了望黄杉秋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快速敲了几行字，按下了发送键。

    “抱歉，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一下，我们现在应该商量一下之后的对策了。”

    可事情一转眼就是跳楼的场景。

    “曦仔仔仔——！！！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不是向上飞吗？？！！”

    黄杉秋的脸被猛烈的上升气流都给吹歪了，一向恐高的他死死地抱住曦亭拉着他的那条手臂，身体却像面条一样在疾风中摇摆不定，而始作俑者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神情，至少他比黄杉秋更享受这样被高空气流冲刷的感觉。

    “临时更变！你最好现在闭上嘴，小心气流钻你肚子里去！”

    “你个坑货仔！！！——我恐高啊啊啊啊啊！！”

    只听上空穿过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好似恨意无绝期一般。紧紧抱着曦亭的黄杉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睁眼去面对那越发靠近他们的青石砖地，因为他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地面逼近，以至于黄杉秋已经产生了一种投入大地死亡怀抱的错觉，地上的一个人影愈发清晰并引起了他缭乱视线的注意。

    时机把握地刚刚好，终于，曦亭在最后一秒张开了羽刃作为缓冲，黄杉秋也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劲的力稳稳的托住，两个人就从一堆七零八落的碎玻璃中过滤了出来。方才那人出羽的动作极快，其速度过快一般人类也难以看见，只见他慢慢在急剧变化的冲击气流里踏出一脚，好似轻功般轻盈下落，其轻柔的缓和力道不禁让人想这货可能以前经常这么干才如此熟练。还没等黄杉秋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被曦亭松开又一次换了个握法转交给了别人。

    “浮月，交给你了！”

    黄杉秋眼前一抹雪一样的白，晕头转向的他看到了浮月浅紫色地眼睛，手上便是那人温暖柔软的掌心。

    “交给我吧，小曦！”

    浮月接过黄杉秋的手，一句简短有力的话让黄杉秋没多想就答应了。

    “杉秋，能跑吗？”

    “好像能……哎？！哥哥你去哪里啊！！”

    只见浮月拉着黄杉秋就跑了出去，来来回回穿梭于大街小巷，其灵敏度和速度都让黄杉秋有些目眩。应该说是刚才跳下来的后遗症，不然这种跑法不足以让他这么狼狈。

    还没等两个人跑出去几秒，那几个被大小姐们招呼下来作为充数的保安就冲了下来，一眼望去便是已经跑走的浮月黄杉秋以及直挺挺挡在他们前面的，一脸戏谑玩味的曦亭。

    “几位大哥看上去都蛮厉害的嘛，有没有兴致同我比划比划？”

    曦亭轻轻转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随之发出几声清脆的骨响，那几个人见目标逐渐跑远，不能容有人阻拦，上去就不客气道：

    “哪儿来的混小子！？还不快让开！不然打的你满地找牙！”

    “混小子？好啊，那待会儿要是被混小子打地爬满地找牙，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曦亭默默地收回了所有的妖气，他的眉眼看上去有些亢奋也有些激动，因为现下的情况可以让他好好享受一场久违的肉搏，光是想想将力量从身体部位迸发出去的崩劲，就能让他虹膜赤红。

    “不好意思，各位，我这位朋友，你们碰不得。”

    他说着，做出一个轻蔑嘲弄的笑。

    “几位要是想抓人，那就先过我这关吧！”

    那些人奉命行事，二话也不说，一齐冲向了这个半路杀出的拦路者，而曦亭的动作略微停滞，一个掌部发力的起式动作早已酝酿完成。

    不得不说，看见拉着自己跑的飞快的浮月，黄杉秋还是惊讶了一下，不久前他还在那云霄飞车般的噩梦体验中解放，到现在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浮月看他脸色一直不大好，时不时转过头，一边灵活地躲避障碍物和行人，一边询问黄杉秋的状况，不一会就跑出了世淑集团所在的那片区域。

    “杉秋，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

    “啊呀！到哪里去啊！哥哥！为什么你这么能跑啊！？……”

    话音刚落，浮月在不远处又望见了几个类似追赶者的影子，当即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眸子里闪过一抹灵动的笑影。

    “杉秋，这边！”

    随机浮月拉着黄杉秋的手一个急剧的转弯，一转眼就躲进了美食商业街流动的人群中。

    那几个人紧随其后，但还是跟丢了人，这里是附近有名的商业街，鱼龙混杂，一天基本都是一副络绎不绝的景象，而且这里是美食街，各种各样形式的香味儿很快就盖过了那两个人的气味，不管再怎么闻，都是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饭香味儿。

    不过好在这几个人里有一个鼻子还是非常灵的，因为之前黄杉秋遭受过惊吓，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才能大致在一众气味里分辨出。

    “往那边跑了，追！”

    那人朝着人群深处一指，其他人纷纷跟了上去。而浮月带着黄杉秋已经左转右转绕进了位于边缘靠里的一栋咖啡厅旁边，黄杉秋认得这家店，貌似是因为里面有着各样可爱的女仆小鲜肉式的服务生以及一些可以全龄向的娱乐活动小有名气。浮月跑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只是微微有些喘气，看着透明玻璃做成的大门，浮月一个上前就带着黄杉秋进了这家咖啡厅。

    很凑巧地，现在人比较多，而且似乎正在举办类似cosplay的活动，周围都是奇装异服甚至带着鲜艳假发的少男少女，正好显得浮月和黄杉秋的浅发色不那么扎眼，黄杉秋的眼睛有些跟不上趟儿，被浮月拉着左看看右看看，在对方游刃有余的巡视后，他们找了个安静的位置慢慢坐下。

    一坐下，黄杉秋的思考能力才折返回来，一时间，也只能捂着胸口边吸气边感慨浮月这奇怪的天赋，明明看着弱不禁风的人，跑起来却这么麻利，同时他也不得不说，曦亭这才给他解封几天啊，他就这么熟悉环境了，真的蛮厉害的。

    “哎呀……哥哥，咱们这是算甩掉他们了吗……？”

    “嘘，还没呢！再等等。”

    浮月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睛和耳朵都专注于分辨那些由远及近的声音，黄杉秋心领神会，也仔细听了起来。

    三……二……一！

    随着玻璃门撞击到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恰巧碰到店内本来就在举办活动的人拉响了小礼炮，一时间空中飞起了细碎的小雪花和拉条，喷的那些刚进来的保安满头都是。

    “！什么东西！……快找他们在哪里！！”

    领头的恼火的扒拉着，在人堆里也没有不好发作，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去找人，可就在他说完那句话时，浮月已经先一步起了身，拉起黄杉秋的手就往那后门跑去。

    “杉秋，走这里！”

    黄杉秋这才明白，浮月为什么选在这块地方坐下，这里距离后门很近，而后门直通另一条街道，一出去就是更大的交叉路口和店面街道，那里的人流量丝毫不亚于咖啡厅所处的商业街，而且正面和后面完全不可能相通，就算提前知道也不能出去跑到后面去堵截他们两个。由此看来，浮月这小算盘打地真是天衣无缝。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差的已经不是一星半点的距离，伴随着咖啡厅内的气氛越发活跃，这些人的行动也被慢慢淹没，而浮月和黄杉秋已经上了外面的人行横道，已经不可能追上了。

    两个拥有少见发色的少年前后一起跑着，倒是吸引了不少留意的目光，不过他们比较奇怪的应该是他们为何跑的这么着急而不是其他原因。黄杉秋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蹭到了别人说了很多“对不起”之后，居然发现人家浮月好像一个人都没撞到，明明人家才是在前面开路的，自己只是跟着而已，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太好了，是绿灯！我们赶快过去吧！”

    最后是一段很长的马路，然而天公作美，老天爷都给他们绿灯，浮月更是加快脚步，一边注意拐弯的车辆一边避开同行的路人，视线笔直地望向前方。这时候黄杉秋也注意到了，浮月的目光好似就停留在对面路旁的一辆颜色鲜艳的私家车上，应该是最终接应他们的人。

    只是这车里的人是谁呢？黄杉秋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啊？

    他们还没过去，那辆车的车门就自动打开，浮月见状面露喜色，他先是在车门前停下，让黄杉秋先上了车，随后自己也一同上了后座，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过大的间隙，黄杉秋只听见驾驶座上的那个人轻轻笑了一声，再者就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呼……真是有惊无险呢，多亏了你小斓，这掩护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愿意帮我！”

    浮月拍了拍胸口，跑了这么久还是有些累的，黄杉秋也是一样，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但是很明显是两个认识的人。

    “没什么白月哥，这点小事，不必这么谢谢我！举手之劳～只要上了我这车，我保证他们动不了你们。”

    那人背对着他们，伸出食指微微比了比，很快又收了回去安安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从黄杉秋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他的后脑，而且这男子的声音他从来没听过，不由得心生疑问。

    “呃，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敢问阁下是哪一位啊？”

    黄杉秋卑微地举起了手，活像一个不知道该不该问问题的老实学生。

    “哟，我当您能认出我来呢，怎么，咱大名鼎鼎的二把手居然不认识我了？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枫秋狐仙吗？”

    那人把头转过来，向上一抬眼上的墨镜，露出一对漂亮的金瞳。

    “Bonjour~frère.”

    “……嘶……你这眼睛……我的妈呀！不会吧！？你都长这么大啦！？”

    黄杉秋仔细端详了一阵男子的五官和脸型，一时间也是又惊又喜，那卑微立马如烟云一样消散，上去就是揽过重斓的脖子一顿乱揉乱挠，口中念念有词。

    “行啊～你个小不点现在混得不错啊～出落得这么俊秋哥哥都不认识你了！快过来给我盘盘！哦～这小牙还是和以前一样尖！”

    “别…！秋哥！狐仙大人！别挠，好痒！哈哈哈哈哈……！一会儿还有人要上来呢，不好这样啊哈哈哈！……白月哥哥，救我啊！”

    浮月坐在黄杉秋边上忍不住笑了笑，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去阻止这件事。

    “小斓，这次我也没办法，杉秋应该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你就随他去吧～”

    “就是说啊～小重斓！没人救得了你啦！今天你不陪秋哥哥好好玩玩，就别想平平静静地离开～可想坏我了，那之后你跑去哪里了啊！快过来让我亲一口！”

    三个人在豪车里拉拉扯扯了半天，场面一度混乱，终于，在重斓再三求饶和强调下，黄杉秋才放过了他。浮月很体贴地把后背座上的纸巾盒递给了重斓让他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并如之前那样轻轻捋顺他的背让他放缓情绪，黄杉秋玩够了就直接向后一躺，双手交叉垫起了脖子，问道。

    “对了小重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为什么在世淑附近呀？”

    重斓还有点不接气儿，但还是很快回了黄杉秋。

    “……啊，那是因为曦……”

    突然间，他顿住了。

    那两个人也纳闷儿，下意识地去看重斓顿住的方向——只见那副驾驶座旁边的玻璃上附上了一只手掌，一个男人阴着一张脸，低着头弯着腰，正冷不丁地打量车里的情况。

    这情景尼玛都能当成恐怖片了好吗！

    “开门。”

    曦亭吐出两个字，黄杉秋和浮月都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不同程度地表示曦亭这出场方式太过独特。而重斓也被吓了一下似的，手上动作愣了愣，还是很快就给曦亭开了门。

    曦亭上来以后缄默不言，只是顺手系好安全带望着窗外沉吟，他简单的理了理袖口，蹭去了溅到他手背上不属于他的一点血迹，看样子是把那伙人教训的不轻。看他这幅样子似乎是没料到浮月会让重斓也参与进来，那端正凝练的坐姿都能看出来他刻意与重斓保持着厌恶距离，看样子也是没料到，会和这货坐在一起。

    “小曦，没下重手吧？……”

    “都还活着呢，放心吧。”

    “小曦，你在外面……趴了多久了？”

    浮月汗颜，扯出一个疑惑式的笑。

    “够久了，从车里开始大笑，听的，看的，都知道了。”

    曦亭这话听不出情绪，语气顺溜地好像一条直线似的，不过浮月还是听出了他的不情愿。

    “是吗？羽山？本少的车就这么吸引你吗？就连里面发生什么你都想要好好看看是吧？没关系，想看就请便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后座上的两个人同时一个转头，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他们头上，为什么重斓的语气，说话方式立马就变了？……

    曦亭一个白眼都不想给他，连睨都没睨他一眼，只是觉得他那双看过来的金瞳就像电灯泡，闪的他眼睛都快瞎了。

    “闭嘴开你的车。”

    话音刚落，伴随着马达的启动声，重斓扭动了车钥匙，调换了车档。

    “Asyourwish，myking.”

    就当浮月又一次输在外语的门槛，黄杉秋一歪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发音的时候，整辆车开足马力冲了出去，极驶在限速车道上，曦亭瞅了他一眼示意他超速了——虽然只是看不惯重斓故意提示的，但后者还是非常听话地减了速。

    “……怎么哪里都有你，是不是你生意太闲了，让你这老板都出来不务正业了。”

    “呵，到也不是～只是这王的事究竟是比我那些琐事重要的多，所以就赶过来出一份微薄之力，正好又见到了您的兄长和狐仙大人，自然是两全其美～”

    “不美！重斓我告诉你，再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后果。”

    “哎呀～曦仔你生什么气呀，小重斓还是帮了我们呀，不能这样说的，再说了你一大人比他大八百岁不要和小孩子较真啦～”

    “是呀小曦，大家难得一见应该高兴高兴啊，别太在意哈……”

    这下两个人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曦亭一上来就没有好脸色看，好像重斓只对曦亭这样，到底这语气的差别对待，是重斓故意气他，还是真的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