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眉头,面露一丝疑惑问道:“内臣斗胆发问,圣母何以有此怀疑?”
孙太后沉吟片刻,方道:“照你所说,今日朝上,他定下了拒敌于紫荆关之外的对策,下朝之后,便询问你的态度,可对?”
金英点了点头,孙太后于是继续道。
“这位新天子的性格,哀家这些日子也算了解,他意志坚定,决定好的事情甚少犹疑,若是他真的犹豫不定,那么有于谦一干人的立劝,他必不会当廷拿主意。”
“既然拿了主意,又何必多言问你一个内宦的态度?”
幽幽的叹了口气,孙太后望着金英,下了结论。
“他是在通过你,来看哀家的态度!”
金英也是一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最终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娘娘一说,内臣也有所察觉,这些日子,成敬在司礼监坐镇,内臣奔波于外朝参与部议,这番安排,内臣本以为是天子刚刚登基,手中人手不足所致。”
“但是仔细想来,此举实则暗有排斥之意。”
孙太后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
“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金英拱手道:“圣母,此事内臣不敢确定,但是如今想来,大约便是内臣为圣母联络御史,弹劾曹吉祥之后,便被派到了外朝。”
孙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叹了口气,道。
“不出意外,便是因为此事了!不过所幸,外朝诸多大臣都横插一手,这件事情最终闹得不小,虽然曹吉祥没保下来,但是也算是给你多了几分遮掩,照哀家看,他心中应该只是有所怀疑,此次便是一次试探。”
外朝发生的事情,因为有金英在,孙太后大致也清楚。
很多事情,事前很难察觉,但是若是事后倒推,要猜出实情并不太难。
譬如那次廷上文臣围攻陈懋便是如此。
风波平息之后,但凡脑子机灵点的,都能看出那是文臣对勋戚的一次围剿。
从孙太后的角度来看,那么多的御史出面弹劾,就算朱祁钰发现了金英和其中几个有所牵连,也最多只是怀疑而已。
或许正是因此,他才特意叫金英来传话,想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这个时候,金英问道:“那圣母,现在内臣该怎么做?”
孙太后没有说话,而是沉吟了许久,方道。
“他此番遣你来传话,想来是有两层用意,若你已彻底和慈宁宫断了牵扯,那么此番传话,便只会传有关太子之事,他以太子威胁哀家,无非是想要警告哀家不要轻举妄动。”
“若你还是暗中效命于哀家,自然一切如实相告,那么加上他询问你关于太上皇的事情,哀家自然会将此归于对你的试探,进而将你调回。”
应该说,这些日子下来,孙太后被锻炼的脑子灵光了很多,只可惜从一开始,她的出发点就跑偏了。
金英联络的那批御史到底是谁的人,从一开始朱祁钰就清清楚楚,再加上吴太后早对他说过,金英可用不可信。
所以打从一开始,朱祁钰就没有给予过金英充分的信任,更谈不上什么试探不试探的。
然而孙太后并不知道,自己在外朝的势力名单,早就落到了朱祁钰的手里。
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推断出来的结论自然跑偏。
将心中所想推断了一遍,孙太后拧着眉头,神色略有些挣扎,半晌,方道。
“你遣人去跟任礼传话,叫他好好打仗,战时,只需保得太上皇无恙便可,至于迎回之事,长远再谋吧。”
闻言,金英有些着急,道:“圣母,可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
孙太后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叹道。
“哀家何尝不想迎回自己的儿子,但是他既然已经对你起疑,他必会将你最近的行动都一概清查。”
“一旦这个时候任礼有所动作,他必会察觉到哀家通过你和勋戚之间的联络,这是哀家最后的底牌,若是被他察觉,则一切皆空。”
话虽如此,但是金英仍旧有些不甘心,劝道。
“圣母,不论如何,太上皇在朝中还是有许多拥戴之臣的,只要能迎回太上皇,纵然内臣和任伯爷被惩处,也依旧是值得的,毕竟,太上皇身在虏营,若是有个万一……”
对于金英的这番劝谏,孙太后心中感到很高兴,但是她依旧缓缓摇了摇头,道。
“太上皇毕竟是太上皇,也先只要不想被大明举倾国之力攻伐,便不会做傻事,此战若胜,在朝廷的威压之下,也先自会将太上皇自己送回来。”
“但是若是连勋戚这条线也断掉,太上皇回来之后,反而会更加危险。”
说着,孙太后眉梢闪过一丝浓浓的忧虑,道。
“何况,他现在对你只是怀疑,若是确认了哀家和任礼的关系,只怕要临阵换将,而且此番暗中迎回的举动,甚至有可能激起他的凶性,若是趁着战乱,对太上皇不利,则得不偿失。”
金英听完之后,神色同样一阵挣扎,半晌,才无力的低下头,拱手道。
“内臣,谨遵圣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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