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三光棍一条,可看的出这嫁衣用料做工均是上乘,这凤冠更是难得的精美之物。
果断拿出一张包袱皮,将嫁衣与凤冠霞帔一起打包塞进包袱里,顺手在包袱皮上打了个死结。
甫一进宅便有收获,如此顺利的行程令万老三很是满意。
“来呀,官人来喝茶呀……”
恼人的声音再次从轿子里传出,万老三疑惑的停下脚步,回身再次看向这顶有些古怪的轿子。
确实只是一顶破轿子,红的有些刺眼的该死轿帘一飘一荡,再次掀开轿帘,依然空空荡荡。
咕咚,咕咚……
又有奇怪的声音,这次不在轿中,而在厅堂角落。
茶桌上的茶壶突然汩汩冒出热气,似乎像被煮沸一般,茶盖子咔哒咔哒一跳一跳的开阖起来,然后咕咚咕咚的声音下,汩汩的水从茶嘴里涌出。
万老三突然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不,不是水……
是血!
殷红的血不断从茶嘴里冒出来,流到桌上,淌到地上,顺着地上蜿蜒聚成一滩血洼,血洼不断扩大,向着自己脚下蔓延而来……
而后是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一条蜈蚣混着血水从茶嘴里爬出来,千足摆动着从桌上爬下,而后掉落在地上,继续窸窸窣窣的朝着自己爬来
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密集。
第二条蜈蚣从茶壶里爬出,而后是第三条,第四条,数不尽的蜈蚣从茶壶里涌出来,顶开壶盖,撑破壶嘴,混着血水不断涌出,而后落在地上,和着血水汇成红黑的虫潮,向着万老三站立的地方窸窸窣窣的蔓延而来……
“来呀,官人喝茶呀……”
恼人的魅惑的声音从轿厅的四面八方传来,万老三的双腿在忍不住颤抖,握刀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狠狠把开山刀砸在血泊中,而后头也不回的冲出轿厅。
连过三条天井,穿过三进院落。
似乎安全了。
手中的包袱似乎湿漉漉的,黏糊糊。
血腥味似乎依然缭绕在鼻息间,蜈蚣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似乎就在耳边,
是鲜红的粘稠的血从包袱里不断渗出,两三条蜈蚣钻出包袱,顺着万老三的手臂快速爬上脸颊。
万老三怪叫一声扔掉手中包袱,再次夺路而逃。
已经顾不得贼不走空的行业准则,再次发足狂奔,数不清穿过了几近院落,再次停步时已然身在一处庭院之中。
依旧空落落,黑沉沉的。
似乎有歌声。
是在院落的左侧。
缥缈的声音好像是在屋内传出,于是透过窗棂微光,向着房内看去。
空落落的大房子里,烛光掩映中,一个身着大红嫁衣,戴着凤冠霞帔的女人在屋中扭动着身躯,像一只火红的蝴蝶翩翩而动。
这是熟悉的嫁衣与凤冠霞帔,对襟大红袖衫上绣着金丝细线线,凤冠上镶嵌着明晃晃的珠玉,原本刚刚被万老三丢弃在屋外,此时却穿在了女人身上。
来不及疑惑,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召唤。
“来呀,官人来唱歌子呀……”
女人发出魅惑的声音,曼妙的身姿不断扭动。
哐当一声,屋门倏然打开。
明明不想走进屋子,可万老三还是迈着双腿不受控制的走进屋里,歌声愈发清晰了。
“葫芦娃葫芦娃
一根藤上七朵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
啦啦啦啦
叮当咚咚当当
葫芦娃
叮当咚咚当当
本领大
啦啦啦啦
……”
什么娃?!
万老三有点懵逼。
奇怪的歌,似乎从来没有听过。
“来呀,官人来唱歌子呀……”
女人继续扭动着柔软的身躯,轻声呼唤着,而后歌声再起。
“葫芦娃葫芦娃
一根藤上七朵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
啦啦啦啦
叮当咚咚当当
葫芦娃
叮当咚咚当当
本领大
啦啦啦啦……”
腿还在不听使唤的向前迈着,女人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女人还在唱着。
什么娃?
真是奇怪的歌子,带着奇怪的调子,确实从来都没听过,万老三陷入深深的懵逼中……
歌声突然在此处停顿。
女人魅惑的声音突然变的凄厉,像指甲摩擦墙壁发出的古怪尖利声音,而后女人突然转过脸来。
美丽的女人。
乌黑的发丝,摄人心魂般的双眸,冶艳的红唇抿出动人心魄的笑意。
不,这不是女人!
怀里的女人面貌突然开始扭曲,红色的血从女人七窍中殷殷流出,冶艳的唇边长出了长长的胡子,胡子混着粘稠的血不断伸展,血胡须向着万老三脖颈缠绕而来,万老三不断抓挠着脖颈上的血胡须,可似乎愈是反抗,胡须便缠的愈来愈紧……
万老三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世界似乎变得不再清晰。
依稀中再次想起了在门房中遇见的少年,还有少年讲过的古怪故事。
老头有一把很长的胡子……
蜈蚣有很多脚……
于是血胡须缠绕着脖颈发紧了。
嘻嘻索索……
嘻嘻索索
密密麻麻们的蜈蚣从女人的七窍中不断冒出,爬上女人的脸颊,爬上女人的胳膊,爬上万老三的胳膊,爬上万老三的脸颊……
“鬼怪……”
“是鬼怪……”
万老三惊恐的大声喊着,在下一瞬间意识突然变得模糊……
终于还是得手了。
名叫常恩的少年站在门外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暗示坐标植入这名飞贼意识中实在有些不容易,这名飞贼的意志似乎有些强硬,可好在依然没有逃过自己一手制造的梦境。
眼前的屋子黑洞洞的,并没有烛光,也没有女人,更没有大红嫁衣与珠光宝气的凤冠霞帔,只有万老三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上,万老三的双手依然扼着自己血淋淋的脖颈,指甲上残留着厚厚的血肉残渣。
飞贼万老三,死于自己的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