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那个女人的手,那天我真开心呀,我想终于有人能够送我回家啦。”
似乎是一段美妙的记忆,女人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甜蜜。
胡同?
牵手?
一盏不太亮的灯?
常恩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前的女人,他终于在两世的记忆中搜寻到了那个片段,一段并不陈旧的碎片,就在昨晚还曾想起过。
于是身前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来,飘忽不定的眼神儿中闪烁着一丝泪光。
“李春梦,你真的忘了吗?那天晚上咱们开完元旦晚会,你送我回家。”
元旦晚会。
记忆之门在常恩的脑海中开启。
……
……
“李春梦,你走慢点,我这鞋不趁脚。”
狭窄的胡同中,昏黄的灯光下,班花走在李春梦身后,别扭的高跟鞋穿在脚上,感觉似乎总是不敢迈开步子。
她是今晚晚会的主持人,老合特意为她租了礼服,为了配上那身衣服,她特意借来了这双并不合脚的高跟鞋。
晚会散会的时候她本想换上运动鞋,可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往自己的运动鞋里灌满了可乐,她怀疑是小秃子,只有那个全班最嫌弃的小子才会做出这种无聊的把戏。
于是她只能穿着这双蹩脚的高跟鞋走回家去。
好在她与李春梦同路。
可李春梦像头野驴一样只顾闷头往前走。
眼前是条胡同,穿过胡同再走一段便到家了。
以后再也不要和这头野驴一起走了。
她恨恨的想着,追着李春梦的背影进了胡同。
并不太亮的灯吊在胡同口,她依稀看到李春梦的身影停了下来。
“你爸这个老赌鬼,连裤子都输没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啦。”
“你爸把你卖给我们啦,快点跟我走。”
“哟,似乎模样还不错嘛,这样的闺女都舍得卖,这个老赌鬼!”
是十几个混混聚拢在狭窄的巷子里,堵死了通往巷口的道路,露出凶恶的眼神。
“李春梦,救我。”
她躲在李春梦身后,飘忽不定的眼神中闪烁着泪花。
“何小婷,抓紧我的手。”
“不要抬头,不要乱看。”
“跟紧我。”
李春梦把左手塞给班花,右手捡起脚下的铁棍子。
何小婷犹豫着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十根手指彼此交缠。
“哟,有护花的呢。”
“先干掉这小子。”
十几个混混各自拿出砍刀,李春梦拿着铁棍冲入人群……
铁与铁激荡的响声,狭窄的小巷里身体撞击着身体,两只手紧紧握着,未曾分开。
……
……
真是一段久远的记忆呵,
常恩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颇有威势的女人与曾经藏在自己身后的何小婷联系起来。
只是此刻女人闪烁着泪花的眼睛,似曾相识。
“李春梦,你别装了,你昨天晚上一唱歌我就知道是你啦。”
女人轻飘飘的声音再次进入耳中。
常恩苦恼的皱了皱眉头,该死的记忆再次涌现在脑海中。
……
……
砍刀劈砍在身上,铁棍狠狠砸在身上,血不断的留下来。
似乎就要死在这里了。
“别打啦,求求你们别打啦。”
身后传来班花的声音。
跑啊!
快跑啊!
蠢货!
留在这里做什么!
跑回去叫张大力啊!
心里疯狂的叫喊着。
可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刀与棍子再次落下来,可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似乎有古怪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
唱歌,快点唱歌。
为什么要唱歌,为什么要生出这古怪的念头?
唱歌,快点唱歌。
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站立起来,狠狠的从围拢的人群中撞开一丝缝隙。
不受控制的掏出裤兜里的白手帕。
为什么要掏出白手帕,为什么要生出这般古怪的念头。
“丢啊,丢啊,丢手绢——”
“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奇怪的歌声,似乎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唱出来。
跳起有些怪异的舞步,晃动着手里的手帕。
“丢啊,丢啊,丢手绢——”
“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继续唱着,继续扭动腰肢,继续跳起着有些怪异的舞步,继续晃动着手里的手帕……
晃动着白手帕……
晃动着白手帕……
晃动着白手帕……
小巷突然安静下来。
而后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十几个混混们像呆立的雕塑一样突然安静的站在了原地,手中的砍刀和铁棍子一起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滚!
是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于是混混们像失去了神志的傀儡,迈着僵硬而又步调一致的步子退出了小巷。
空荡荡的小巷中,只剩下他与班花。
他在班花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惊惧与震骇。
……
……
“你李春梦,一定在想为什么我没中招儿对不对?”
“你忘啦,那天晚上,我见你唱过一次,舞过一次。”
“我知道你会那种东西。”
此刻,名叫小珠的女人站在探事衙门的一段甬道中,对着常恩说道。
呵呵,何小婷,班花大人,好久不见。
那件事,你真的没有忘记啊。
常恩苦恼的皱了皱更深的眉头,在心里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