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心中抚额,她觉得自己真是有耐心,扶苏说好听是仁义,说难听就是懦弱了,虽然死后重生,有了怨气有了恨意,但是本性难移,他不傻,反倒很聪明,就是太善良了。
虽然这段日子表现的不错,甚至还表现出果决凌厉的一面,可就一件事,他就露出了善良优柔的本性--他对胡亥他们下不了手。
看来秦始皇没错,扶苏有的时候,就像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偏偏还固执。他认定了秦始皇残暴,就坚决反抗到底,不讲究方法,硬顶回去,在秦始皇心里,扶苏就是读书读傻了的只懂纸上谈兵的傻小子。
这年头,善良固执的孩子怎么在皇室里活下去呢?真是个纠结的问题。赵云觉得自己就要变成大龄儿童心理医生了。
“扶苏?”
“父皇……”
不跟他废话,赵云怕气到自己,他示意身后的宦官把她吩咐的东西端上来。
那是一壶酒。
不顾扶苏猛地睁大的眼和惊骇欲绝的表情,赵云慢悠悠席地而坐,在扶苏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缓缓开口:“你我父子,很久没对坐饮酒了,今日……”
扶苏全身都僵住了,赵云却不管他,继续说道:“今日父皇为你斟这一杯,你一定要喝下去。”
扶苏惊得要跳起来。
赵云把杯子端到扶苏眼前。
扶苏愣了半晌,决然接过,一饮--而尽。
酒水流过脖颈,扶苏却不在乎,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浓郁的绝望就要流泻出来,他声音沙哑,嘴唇颤抖:“父皇……”
赵云故作不知,她眼睁睁看着扶苏失去了意识。
赵云:越看越可怜了。
………………
扶苏悠悠转醒,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死。
赵云:……
扶苏转过头,惊讶道:“父皇!”
赵云坐在他床头:“怎么了,为什么大呼小叫的?”
扶苏嗫嚅道:“父皇,您不是想杀了儿臣么?”
他的声音很小,赵云只当没听到:“你说什么?不要嘀嘀咕咕的,像个姑娘家,今天你一杯就倒,真不像个秦人!”
扶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父皇……”
赵云不耐烦:“怎么了?”
扶苏拉住赵云的衣角,张张嘴又闭上:“父皇……”
赵云打断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把扶苏看得毛骨悚然。
“父皇……”
赵云严肃道:“寡人有事问你,你一定要照实说。”
秦始皇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严,扶苏面色发白:“父皇请说。”
“你喝醉了。”
“嗯?”扶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胡话。”
“哎?”扶苏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你说你死得冤……”
“啊!”扶苏一个激灵,从榻上滚了下来。
赵云死死盯着扶苏,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儿!!!”
秦始皇威压极强,扶苏在发抖,他的脸白的可怕。
见他不答,赵云突然翘起唇角,用寒冰般凌厉的眼神凌迟着扶苏:“还是说,你是哪个孤魂野鬼,占了我皇儿的身?”
“你是哪国孤魂,怪寡人亡了你的国么?”
“寡人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冲着寡人来,为什么为难寡人可怜的皇儿?寡人的皇儿是个仁义人,你为什么不冲着寡人来!”
扶苏已经完全愣住了。
赵云不指望他回答,继续大吼:“从寡人皇儿的身体里面滚出去!!!”
扶苏被震醒了,他眼睛里闪过感动和决然,他一把抱住赵云的腿,把自己的脸贴在赵云腿上,流下了眼泪:“父皇!父皇!孩儿是扶苏啊,是父皇的儿子扶苏啊!儿臣不是别人!”
赵云顿了顿,用更加怀疑的眼神打量扶苏。
扶苏摸了把泪,哽咽道:“父皇,孩儿是扶苏,只是……”
见赵云的脸色恢复平静,扶苏咬咬牙:“父皇,孩儿是已经……已经死过一次的……扶苏。”
说着,他抬头忐忑地望向赵云,赵云面色不变,扶苏只好说继续下去:“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儿臣死了之后,飘荡了很久,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儿臣突然就睁开眼,回到了咸阳宫里……”
“儿臣很想念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儿臣可以证明的!”扶苏又激动起来,“儿臣第一个字是父皇教的,儿臣第一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