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立夏。南境的万象春光逐渐褪去,暑气虽尚微,但草木生灵早已耐不住寂寞,开始喧闹起来,新桐覆井,万木成荫。
颜辰带着十几名颜家军兄弟在路上走了半个月,总算到了大获关境内。穿过眼前这片山地,西南重镇益都府便不远了。到了林中一片视野开阔的地带,颜辰便吩咐众人稍作休息,吃过午饭再继续赶路。
颜家军常年在干燥的西北驻扎,众人都是第一次到西南,对潮湿的气候很不适应,而且山岭丘壑颇多,行路也很耗体力。若不养足精神,恐怕到了益都一堆人就全得去看大夫了。
趁着休息时间,颜辰到河边用清水洗了把脸,整个人立刻精神了起来。沈望和李征两个忙不迭地给水壶打水补给。
穿山而过的溪流清澈见底。颜辰蹲在河边,眼珠子跟着河里游动的鱼儿不停转动。
午饭就是你们了!
沈望和李征看着将军那亮晶晶的眼睛便知道在想午饭了。即使在物资匮乏的北地,他们将军在休战时也常和崆峪关的守军们一起改善伙食。颜家军偶尔还会收到城里百姓送来现宰的羊,羊肉作脔用锅炖烂就是一顿山煮羊,再把杂碎大火炒熟加上葱和调料,味道可不比京城酒楼差多少。所以北境的百姓常打趣说,在小颜将军麾下效力,首先得学会做饭。
看样子今天将军要烤鱼吃了。正好考虑到吃货将军的需求,包袱里还有一些北境带回来的香料,到时候洒在烤得酥脆金黄的鱼上,那滋味简直了!
正当两个亲卫口水快流出来时,颜辰脸色一变,屏住了呼吸。
他常年作战,耳力极好。好几次跟鞑子作战都是多亏他通过声音判断位置所以才大获全胜。刚才他清楚听到下游方向有很细微的人声,说明这林子里还有其他人!
若是寻常猎户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颜辰心里清楚这西南边陲危机四伏,绝不可掉以轻心。几乎是发自本能的反应,他立即跑回驻扎地,拿起白虹一跃上马,朝着休息的军士命道:“下游有人!所有人上马,跟我过去!”
虽然不知对方底细,但树林太容易藏匿,他们地形不熟悉不占优势,与其画地为牢,不如主动去一探究竟,正面抗衡。
莫非益都的老头子们耐性这么差,路上就要对他动手了?
但他的颜家军铁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队人骑着马气势汹汹沿着河道往下游树林杀去,本来模糊的人声越来越清晰。大将军提起佩刀,随时准备血战一番。
结果他一个紧急勒马,差点没让李征撞上来。
眼前的景象彻底在颜辰预判之外。一名白衣女冠抱着一把青色细剑悠然自得地倚在树干上。地上趴着几个拿着兵器山贼打扮的人,动弹不得,嘴里不停问候着祖宗。
骆汐听到马蹄声便转过头,一眼就看到最前面一身玄衣的颜辰。正午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叶漏下,他们全身都洒上了摇曳的光点。
骆汐心想:这队人马看起来像是行军之人,多半和官府有关系,就留给他们收拾吧。
她可不想跟官府扯上关系,走为上策。立马将青霜收回背后的剑鞘,转身准备离开。
颜大将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马,朝骆汐喊道:
“小道士,你等等!”
她回过头看着颜辰,表情不悦,一字一顿地说:
“叫,我,道,长。”
颜辰眼神没有移开,双目微阖笑着说道:
“小道长,我是听到这边动静才过来的。你总得解释下这群人怎么回事吧。”
这人脸皮真的厚!
骆汐强压下怒气,告诫自己要谨记师父教诲,不可急躁,要有修道者的宽阔胸怀,于是冷漠回道:
“这些山贼刚想要打劫,贫道便稍微惩戒了一下。既然正好碰见了几位官爷,贫道就交由各位办理了。告辞。”
这回颜辰直接跑到她面前,堵住了去路。骆汐只及颜辰的肩膀,一时之间被身高压迫不知所措,反应慢了半拍。
厚脸皮的大将军两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压低声音说道:“你怎知我们不是山贼同伙?”
“啪”地一声,一张灵符不偏不倚贴到了颜辰脑门上,使他瞬间动弹不得。
亲卫们立马冲了过来,沈望带头喊道:“妖道,放开我们将……我们主子!”
“不准过来,否则我可无法保证你们主子的性命。”
十几个汉子只好畏畏缩缩站着,加上颜辰和同命相怜的山贼,似是石雕盛景。
骆汐走到颜辰身旁,轻声说道:“解咒请付十两银子。”
颜辰似是毫不在意,嘴角依然挂着笑容:“这么贵?十两可以吃好几碗面了。”
“光是灵符就值五两,而且这可是保命钱。”骆汐神情淡然。
“你连那些准备杀人劫财的山贼都没有伤害分毫,有什么理由加害我。”颜辰漫不经心答道。
“那你到底解不解?”骆汐表面镇静,心中却莫名烦躁。
颜辰爽快一笑:“李征,取十两银子来!”
李征面无表情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银锭,上前给了骆汐,心中只希望将军不要又忘了还钱。
颜辰说道:“我会把那些山贼送到益都府让衙门秉公办理。”
“多谢。”骆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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