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还在脑中漂浮,丁春秋已伸手过来点住了他胸口的几大主穴。
段誉想要以内力调息的想法落空,心脏愈发觉得剧痛起来。
“小子,你是何人?与姑苏慕容公子又有何关系?”丁春秋笑容和蔼,慈眉善目的神情像极了得道的仙翁。
段誉抬眼瞅着他脸上的善良假象,半真半假道,“我跟慕容复不熟。我是乔峰的结拜义弟,只是刚好与他顺路一道去寻我大哥而已。”
丁春秋摇曳着羽扇,笑眯眯的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你以为老夫会相信你的话?你的凌波微步,是从何处学来的?”
听出他话里浓郁的警告,段誉强忍着心头的痛楚,咧嘴笑道,“我都是你的俘虏了,还有骗你的必要吗?至于你说的凌波微步……”段誉故作茫然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要是你是问我刚才使得的那步法,我可以告诉你,是南慕容教我的。”
丁春秋的缝眼拉开一道光亮,眸子直直盯视着段誉的脸,仿佛在审视他话里的可信度。
“我没骗你,”段誉接口补充道,“我就学了一点,所以你看我根本走得不好。慕容复教我时说了,他要让天下人都学会凌波微步,因为……”迟疑的瞟向丁春秋依旧含笑的脸色,段誉稍作停顿,将脖子缩了缩,惧怕的不敢继续往下。
“因为什么?”丁春秋问道。
段誉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声音里透着点点惶遽与小心翼翼,“听慕容复说,他是机缘巧合下得到无崖子前辈的真传,并说他一生喜爱钻研奇门异学,未想到老被自己徒弟暗算,所以……”段誉背脊一阵发凉,咬着牙顶着巨大压力说完,“所以他的武学世人都可学,唯独那个害他的徒弟不行。”
刚说完,只听见“砰”地一声,丁春秋身前那张桌子裂成无数的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老匹夫!”丁春秋咬着牙齿挤出的话语下压抑着满腔怒火,“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作怪!”
段誉被那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心脏一阵揪痛,身子往后微微一缩,就连桌子被震时的木屑落在身上也不敢伸手去拍。
早在心中算计那番话时,段誉并没有把握丁春秋会全盘相信。毕竟人家是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心计谋略绝对在自己之上,怎会被他这一点小把戏给糊弄住了?
但段誉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丁春秋前来中原,一是为逍遥子所设下的珍珑棋局,二是为被慕容复随从夺去的星宿海武功秘籍。
丁春秋对逍遥子自来便恨之入骨,也心知他偏心不是一两日之事。而江南慕容公子声名远扬,所到之处人人称颂,就是丁春秋的弟子心有不服,将慕容复强夺秘籍之事说出,人家也只是嗤笑反驳,“慕容公子武学渊博,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乃上层武学,‘斗转星移’实属武林绝学,用得着夺你区区一个星宿派的武功秘籍?”
这般反复几次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令丁春秋对那慕容复恨到极点,所以段誉此番言语一出,丁春秋便不疑有它的相信了。
那最初被压进来的青年还在脚边哭着求饶,丁春秋一个心烦,随手一挥,那人口中喷血如柱,身子往后狠狠撞在门板上,再轻轻滑倒在地,瞬间断了气息。
段誉猛地咽了咽口水,瞪大了双眼看着那顷刻间便由生至死的身体,心里一阵恶寒。
丁春秋再无吃饭的心情,等众弟子将软轿抬到酒楼门口后,起身走上轿内坐定,斜艘谎郾坏茏硬蠓鲎诺亩斡溃俺で啵桓懔恕!
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朝已起轿离去的丁春秋恭敬行了一礼,“是,师父。”然后才从其他弟子手中接过段誉。
段誉本就受了内伤,心口痛得厉害,又被丁春秋点了几个大穴,全身内力被封,更是双脚发软找不到丝毫支点,只得勉强将身子挂在那人身上,苦笑道,“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占你便宜的,你就体谅一下我这个受了伤又行动不便的人吧!”
长青微微一笑,拉过段誉的手将他搭在自己肩头,一手环住他的腰让他全身重力压在自己身上,轻声道,“不必多言,走罢。”
段誉惊讶的扭头看着长青,半晌后才支吾道,“那啥,大哥,你真是丁老怪……呃,我是说,丁老师傅的弟子?怎么差这么多?难道你是他的私生子?”最后一句说出口时,段誉不由得暗自信了一半。
要不是私生子,怎么会把“敌人”随便交给他看管,而且看丁老怪对他的态度,好像还挺不错的。
长青古怪地看了一眼段誉,失笑道,“若是师父听见你这话,你的小命可就到头了。我只是师父的一个普通弟子,并无其它特别之处。”
“真的?”段誉被他半搂半扶的跟着队伍前行,不敢置信的反复询问,“真的是真的?”
“真的!”长青淡笑点头,出尘的气质和星宿派的作风有着天壤之别。
“真的是真的?”段誉仍是不能相信的再度瞅向长青,那温雅的侧脸倒映眼帘,心里纳闷的嘀咕道,原著里好像没出现过长青这号人物……难道丁春秋收养了义子或是想寻觅未来的接班人?!
想到这里,段誉天马行空的脑袋不由得浮现出,长青身穿长袍,手持羽扇,笑容和蔼可亲的站在众弟子面前接受朝拜,“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段誉赶紧晃了晃脑袋,将那恶心的想法踹了出去。
似乎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长青的问题——而是自己该怎么脱身,然后顺利救出阿朱让乔峰得到一个幸福的下半辈子。
段誉突然觉得除了心痛外,头也有些发疼。原来插手管本不属于自己的闲事,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