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军事要地。
赵熹细细地琢磨着,若是战事不利,不得不放弃西陵,他只能退兵下雉,控制水路,据险而守,卡死大江的咽喉。在那样一个山间狭窄之地,攻城器械不能发挥,敌军要破城是非常难的。
如今刘宏还在沙羡顶着,自从前两天来人求援之后,再也没有消息过来,想必是战况激烈,消息送不出了。
赵熹打算率水军逆流而上,救援沙羡,看能不能打通航道,将刘宏捞出来,两人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他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将西陵的物资装上船,向下游转运,一边集合水军,准备向沙羡进军。
大军正要出发之际,忽然来了后方的信使,邾县的吕县令送来急报:马援派一支偏师,自陆路进兵,已攻占了邾县对岸的鄂县,邾县也已危在旦夕了。
赵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大事不妙了。
马援深懂用兵之道,而且也敢于用兵,竟然派孤军深入敌后,趁着江夏重兵都在前线之机,来一招釜底抽薪,抄了他们的后路。
一旦下游的邾县和鄂县全都陷落,两城夹江卡住水路,前线的刘宏和赵熹退兵的难度就大了许多,至少水上是不好走了,走陆路的话,敌军轻骑追逐,恐怕要变成一场歼灭战。
而且敌军恐怕不满足于占据邾县和鄂县,若是直接再向前突,趁着下游没有防备,迅速拿下下雉也是大有可能。到了那时,便不须讨论退兵的难度了,因为根本就无路可退了。
他们被困死江夏还在其次,下雉一旦失守,接下去就是大片的平原,一马平川,无可阻敌之处,敌军就可顺流而下,直至东海,几乎可以在扬州大地任意驰骋。
赵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沙羡的刘宏军,立即下令全军顺流而下,直奔下雉,同时派人送信给邾县吕县令,要他也即刻率军去下雉会合。
命令下达得极其突然,出发的也极快,西陵士卒来不及反应,糊里糊涂地便跟着撤了军,但是许多人并非情愿,因为这些士卒中将近一半都是本地人。
赵熹从西陵带出了一万士卒和大批辎重,在他走后,西陵将领并没有按照命令随后出发,而是立即开城投降,迎接孙易军入城。
世事难料,打了胜仗的赵熹竟然仓惶退兵,而刚经历一场大败的孙易却兵不血刃进入西陵城。
孙易虽然得了西陵,心里却极其不爽。他一向以为羽林军无敌于天下,可以所向披靡,没想到在水战中完全落于下风,在大江沿线水网密布、地形复杂的地带,想只靠步兵决胜是不可能的。
孙易立即命人回南郡,从襄阳、黎丘等地征发水军,立即支援前线,原本他根本看不上这些郡兵,如今看来,水战还得靠他们。马援的船队中就有许多夷陵、江陵等地的水军,战斗力也很强,在与刘宏的战斗中不落下风。
孙易没有足够的船只,不能顺江追击,但却立即派出羽林骑兵一千余人,延着江岸向下游追击,他自己亲自带领步兵随后。至于沙羡的刘宏,马援与张允足够应付了。
赵熹率军顺流而下,船速极快,过邾县停都没停,继续南下,很快便到了下雉,赵熹刚一入城,便有汉军随后而来,顿兵城下。
赵熹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立即又提了起来。
此时战况已极为恶劣,整个江夏郡几乎已全部失守,沙羡的刘宏已成为孤军。万幸的是他决断做得够快,及时撤军,抢先一步进了下雉城。
接下来能否阻挡马援的大军,就要看下雉的攻防了。
城下汉军是刚从鄂县赶来的校尉唐经,他奉马援之命只率五千精兵,从陆路奔袭,几乎兵不血刃地占据了鄂县。
他稍作休整,立即沿江而下,直奔下雉,因船只大部分已被军中征用,唐经寻不到足够的船只,只能走陆路,被走水路顺流而下的赵熹超过。等到他抵达下雉城下,发现城内已有防备。陆上高山夹峙,路窄难行,江面上战船密布,航道隔绝,唐经再也无法向前推进了。
此时唐经有点进退两难,他轻装突进,士兵们携带的口粮只有山饼,好在攻克了鄂县,得到了一些补给,但是经刘宏洗劫过的江夏各县,存粮都很有限,大半的物资都集中在前线的沙羡、西陵以及因路远未遭洗劫的蕲春和下雉。
唐经见下雉实在无法攻打,便稍稍撤军,想要想法子渡过大江,进对岸的蕲春城获得给养。可赵熹命水军在江上巡视,唐经不能渡江,只好退兵鄂县,等待后续大军。
定陇将军孙易占据了邾县,又顺流而下,在蕲县遭到阻击,不能前进。赵熹因此有了喘息之机,可以从容布置下雉防线。他在当地征发士卒和民夫,修补城墙,加固城防,并在大江两岸修筑工事,夹江设置强弩。
赵熹在下雉呆了半个月左右,城外忽然来了一支人马,要求进城歇息,原来是沙羡的刘宏败退至此。
西陵陷落,沙羡孤城难守,刘宏被十万大军水陆围攻,不能抵敌,乘夜突围而出,一路惶惶无主,士卒逃散,终于到了下雉,手下只剩下数百亲兵。
刘宏刚一进城,江面上战船云集,马援的大军到了。
越骑将军刘宏一见赵熹,怒形于色,拔刀要上前与他火拼,被手下人死死抱住。
刘宏指着赵熹大骂道:“无信无义的小儿!背约小贼!你我约定互相支援,共同进退,竖子竟敢弃城而走,置我于孤城绝地!”
赵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只派人准备酒饭,款待刘宏,自己却不出来作陪。刘宏也不客气,大吃大喝之后,便即出城,带着他的数百亲信,向着庐江而去。
吕完问道:“太守本欲进兵沙羡,救援刘将军,奈何鄂县失守,形势危急。为保大军后路,这才急速退兵下雉,若无太守守住下雉,刘将军如何能逃回庐江?太守为何不辩解?”
赵熹道:“刘宏其人,性情急躁,爱钻牛角尖。盛怒之下,我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何必枉费口水,做无益之辩?”
吕完道:“他回了庐江,见到大司马,定会说太守的坏话,万一大司马听信了,太守该如何是好?”
赵熹道:“我已写了书信,禀报江夏的战况,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实地报知了大司马,至于大司马听信与否,非赵某所能左右。我心中只有国事,并无私心,惟愿刘将军怒气平息之后,能体察我的心意。”
此时的大司马吴汉屯兵淮南,清剿李宪残部,各地的战报不断地汇集,赵熹的他当然也收到了,但是如今他却有些顾不上,因为还有别处更加紧急,比如说北面。
南阳将军邓奉已经要打到他的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