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王嫂便飞红了脸,啐了他一口道:“休得胡言!你一个做校尉的,怎么如此不正经?”
王硕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像神仙一样,每天脚底下轻飘飘的,像踩着棉花,见到人总是无意识地傻笑,以前的老相识见了,都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不知道从前凶神恶煞似的二楞子犯了什么毛病,竟是转了性,看起来如此和气,每天就知道傻笑。
这多少削弱了他在军中的威慑力,好在如今因为分发了口粮,饥民得到安置,便用不着施粥,也没什么秩序需要维护。原来全城八个施粥点只留下了一个,每日用几石粮,熬两锅稀粥,因为里面沙子太多,除非是实在吃不上饭、饿得要死的人,其他人都不愿来。
郑县的大军都已去了长安,可是依旧是一派忙碌景象,新安置的饥民要收拾新家,炕上铺盖、锅碗飘盆都需要置办,没有房子的要动手建屋,趁着天暖赶紧把房子盖起来。
从城里到乡下,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人人心中都充满了希望,有了皇帝陛下,本来濒临绝境的人们又见到了光亮,感觉有了过好日子的机会,就是暂时吃点苦,劳累一些,也都没什么怨言。
郑深最近忙得够呛,抚民将军刘侠卿一头扎进了畜牧营,干起了伺候牲口的老本行,把屯田的事全交给了抚民校尉。多亏郑县的一班儒生跟着张罗,总算是把饥民安置得七七八八。
抚民营一共有三万八千人,是一个真正的超级大营,郑深将其分成了五个小营,分别在郑县、沈阳、武城、湖县等地寻觅适合的田地,进行集中的军屯。
郑县因为本地居民走死逃亡留下的闲田有许多,大多分配给了来就食的饥民,抚民营一万余人在郑县东北的湖泊边开垦荒地,此地原是达官显贵休闲乘凉之处,郑深对其土质进行过了解,知道这里土地肥沃,适合耕种,正赶上陛下推行屯田,郑深便专门安排了人手,烧地开荒,平整土地,将土全部翻起疏松,与烧地后的草木灰混合,更能提高土壤的肥力。
新开的田第一年产量不会太高,要耕种几年后方才能成为真正的良田,郑深喜滋滋地看着大片新翻过的土地,幻想着里面长满庄稼的丰收情景,心道,过不了两年,郑县也可以成为产粮大县,自己的家乡会越来越富裕。
等到军屯民屯都安置的差不多,秋收的时节到了,百姓们都忙着收割,抚民营也去帮手。今年因为战乱,田地被践踏了不少,粮食肯定会比往年减产。虽然许多百姓弃田逃亡,好在赤眉军入关是六月,那时地都已经种下,所差的是没有像往年那样精心伺弄罢了。
至于会减产到什么程度,收获之前谁心里都没有数,郑深的预计比较乐观,若是精打细算,大概能支撑着大家伙熬到明年开春,到了那时,今年种的宿麦也快要收获了。
宿麦的种子已经备下,只等秋收完了便种下,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直到有一天,有人来报说,郑县西南的一个村子里遭了劫,不知是哪儿来的贼人冲了出来,正在劫掠百姓的口粮和新收割的粮食。
屯田校尉王硕带着手下数百骑兵火速出击,疾驰到村里一看,贼人已经走了,据村民说是向北面山里去了,走了有一个多时辰。
王硕立即向北追去,追到黄昏时,见前面有一队人马,推着大车小车,正是劫粮的贼人,看数量总有几百人,王硕二话不说,带头猛冲过去,贼人见他来得勇猛,不敢迎敌,立时丢下粮食,一哄而散,可两条腿哪能跑过四条腿?被追上便是一刀毙命。
贼人们见状,不敢再逃,全都跪在地上乞降,王校尉还没杀过瘾,见他们这么脓包,非常恼怒,对着一个贼人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不禁打?你站起来,拿好刀,站直了,咱俩好好地杀上一场!”
那贼人不住地磕头,连称不敢,王校尉跳下马来,叫道:“你们几个一起上,打我一个人,打得过,就把你们全部放走!本校尉说话算话!”
那些人见他像个黑铁塔似的,旁边又有那么多骑兵,哪儿敢照他说的办,只哀求道:“我等只是些饥民,实在是没有粮吃,才在山里落了草,听说皇帝陛下大赈灾民,本想下山投奔,又怕陛下因平日劫掠之事降罪,故此一直藏身山中,苟延残喘,这几日实在是饿得狠了,才出来找些吃食,不料冒犯了校尉的虎威,还望校尉恕罪,收留我等,从此愿洗心革面,鞍前马后,追随校尉。”
“不行!你们都起来,起来打!不准投降!”王硕最怕的就是敌人投降,杀又杀不得,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