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道:
“欲亡我大秦,痴人说梦!”
“朝臣也好,奸妄也罢,敢为害大秦,竟皆杀无赦!”
“我若是不知你们的心思,恐就真让你们得逞了,但现在,你们就休想再得逞!”
见状。
秦落衡眼皮一跳。
他是发现了。
秦长吏是真的正义感爆棚。
而且秦长吏都这么表态了,他要是不说点什么,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秦落衡轻咳道:
“长吏。”
“土地兼并其实没那么难解决。”
“你是当局者迷了。”
“嗯?”嬴政回过头,眼中露出一抹疑惑,问道:“你前面不是说这是大势所趋吗?现在怎么又能解决了?”
秦落衡尴尬的笑了笑。
辩解道:
“这不是想随波逐流吗?”
“但你都那么说了,我也不能真不管啊。”
“说说看。”嬴政冷哼一声。
秦落衡笑道:
“长吏,你没觉得这事来的很突然吗?”
嬴政眉头一皱道:“为何这么说?”
秦落衡沉声道:
“按理来说,土地兼并的情况,立国时最尖锐。”
“因为那时山东郡县的黔首不知大秦田制,地方世族和豪强很容易趁着地方混乱,把黔首的田产骗到手,或者强买强卖。”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他们已经把黔首的田产骗到手了。”
“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完全可以继续维持现状,反正失田之民不敢言自家无田,地方世族和豪强也可以继续隐匿不报,这样他们还能继续少交租税。”
“但为何他们要主动把土地兼并捅出来?”
“他们不怕官府清查吗?”
“还是觉得自己霸占的良田太多,想主动多交一点钱粮,给大秦的伟大事业多做贡献?”
“自然都不是。”
“一切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因为法!”嬴政突然开口道。
秦落衡点了点头。
“没错。”
“就是因为法。”
“地方世家和豪强的确霸占了不少田产,但其实都是不合法的,这些田产名义上还是在黔首名下,他们只是签订了一份不合法的田契地契。”
“前几年之所以没人揭露,主要是因为黔首不知法。”
“他们不知自己签的契约不合法。”
“但......”
“他们并不会永远不知。”
“大秦立国五年,每个郡县都设有法官、法吏,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向地方普法,五年时间,足以让地方黔首通晓一定的律法,虽然知道的律令其实不会太多,但多多少少是有一定了解。”
“田律一直是黔首关心的重点!”
“法官和法吏讲田律时,一定会讲到大秦田制。”
“所以。”
“黔首知法了!”
“起初因为知法的人少,并没有太多影响,但随着时间推移,知道大秦田制、大秦律法的黔首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在知道自己被强迫签的契约无效之后,一定会开始抗争。”
“甚至会开始告官!”
“而这显然不是世族豪强想看到的。”
“随着时间推移,告官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就算世族豪强跟地方官府有勾结,但长此以往,总归会包不住火的。”
“所以有人急了。”
“到嘴的鸭子,岂能让其飞了?”
“世族和豪强就开始想办法,想自己霸占的田地合法化,而大秦是法制天下,想合法化非法的东西,需要一个法理,所以才有了朝臣的不断进谏,以及‘使黔首自实田’这个给兼并提供法理的政策。”
“这才是主要原因。”
“不过。”
“当局者迷。”
“始皇跟长吏一样,看到民间土地兼并如此严重,就下意识的想要去解决,殊不知,这恰好就中了世族和豪强的奸计。”
“地方土地兼并的确很严重。”
“但急的当是地方世族和豪强,绝对不该是朝廷和始皇。”
“以不变应万变。”
“这才是朝堂该有的处事方法。”
“只不过一些朝臣为了自己的私利,裹挟了朝堂,而其他不明真相的朝臣见土地兼并如此恶劣,也跟着掺和了进来,以至于绑架了始皇,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长吏对其上心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入套了。”
“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长吏仔细回想一下,这件事是不是来的很没来由,但突然就急骤的爆发出来,一夜之间,就成了大秦的心头之患,但土地兼并由来已久,以前怎么没有官员这么热衷?”
嬴政目光一沉。
他仔细想了一下,的确如秦落衡所说。
起初上疏的只是零星几个地方官员,但后面一夜间不少朝臣也开始跟着上疏,但把这件事推向顶峰的是扶苏。
扶苏上疏之后。
朝中上疏的大臣更是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