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鱼腩白。
百官陆陆续续的赶往章台宫。
今天是大朝。
等嬴政出现在章台宫时,庄严的章台宫内外,早已站满了大臣。
百官神色肃穆,恭敬的恭迎。
嬴政站在高台上,如鹰隼的双目,锐利的扫着殿内百官,目光所至,百官竟皆俯首,莫敢抬头对视。
执政三十余年,始皇威压越来越重。
等嬴政坐下后,郎中令蒙毅这才开口,宣布大朝开始。
大朝先是商议政事。
不过百官心中都很清楚,这次大朝重点不在政事,而在两日前城中发生那起命案。
议政结束。
嬴政微阖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不掺杂任何情绪,平静的让人生畏,“朕听闻,咸阳城中发生了一桩恶劣的杀人命案,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朕想听听你们如何看。”
“史禄。”
“臣在。”史禄连忙出列。
“你为廷尉府狱正,这起杀人命案由你调查,现在当着百官,把这起案子事无巨细的说一遍吧。”嬴政道。
史禄躬身作揖道:
“回陛下。”
“此次杀人命案的行凶者为公士秦落衡。”
百官缄默的听着。
对于这起命案,他们都有所了解。
史禄继续道:
“起因是兰池高台的一场口角之争。”
“黄景修之子黄胜,看上一名姓薄的女子,这名姓薄的女子倾心公士秦落衡,黄胜求女不得,便恼羞成怒,掳薄氏等三女,欲行不轨之事,秦落衡得知后,便......”
史禄讲的很详尽。
说完。
他便静候一旁,静等着被问话。
嬴政神色平静道:“你审理案件有两日,对案件已了解详尽,朕想知道,案情审理的如何?可还有疑点?”
史禄躬身道:
“臣不敢隐瞒,还有一处疑点。”
“行凶者秦落衡在狱中交代,黄胜除了这次掳掠女子,以往也曾多次做此等行为不端之事,只是臣入朝时间尚短,处理相关案件还不太熟练,因而并没有把这处疑点查明。”
嬴政蹙眉。
史禄只感觉身子一沉。
连忙又道:
“臣昨日派人去了曹衙,想调用跟黄胜有关的爰书,只是等臣去调这部分爰书时,却是发现,这些爰书提前被人调走了。”
“臣行事马虎,还请陛下治罪。”
闻言。
御史杨章战战兢兢道:
“启禀陛下,这部分爰书,是臣调用了。”
“臣近日在查一起‘居官善取’案,这黄胜就有行贿之疑,臣就在近日调用了黄胜的相关爰书,臣最近醉心于处理政事,却是不知城中发生了此等命案,臣......臣惶恐。”
嬴政额首道:“你为国处理政事,何错之有?”
杨章道:
“多谢陛下宽宏体谅。”
“臣也斗胆进次言,臣对史狱正的话有些不解,陛下把这么重要的案件交予他,史狱正若需要这些爰书,大可直接派人来取,臣在御史府两日,廷尉府这边却没人来问询过。”
“史狱正,你这是失职!”
闻言。
史禄连忙朝嬴政作揖道:
“臣却有失职。”
“臣初掌狱正署,对咸阳爰书调用不熟悉,以为跟地方一样,相关爰书需等的其他官署使用完,方才能继续调用,正是由于臣对爰书的调用情况不清,这才导致了这次出错。”
“请陛下责罚。”
史禄很干脆的承认了错误。
见史禄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站在不远的黄天琼、徐长等人神色一松,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们就怕这刚从地方上来的狱正是个阴险狡诈之徒,没曾想,竟是个不谙政事的愣子。
这他们又有何惧?
郭旦站在百官后列,依旧低着头,目光斜着看了几眼黄天琼、徐长等人,见到几人的神色变化,心中却在暗暗发笑。
他是真的想笑。
他跟史禄有过近距离接触,深知史禄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黄氏的人想坑史禄,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郭旦暗道:
“你们就得意吧。”
“史禄这老狐狸阴着呢。”
“真当他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就真的是人畜无害?这老狐狸脸跟心都黑着呢!”
“阴不死你们!”
嬴政扫了眼史禄,面无表情道:“不知者无罪,只是案子还有疑点,那你这案子准备何时结案?”
史禄躬身,笑着道:“启禀陛下,案子的确还有疑点,但已经对结案影响不大了。”
华阜面色一沉,不悦道:“史狱正可是在说笑?秦落衡所言,若是属实,那黄胜便犯了犯奸罪,按律杀之无罪,其隶臣为同党,杀之同样无罪,那秦落衡就只是恶意伤人。”
“若是所言不实,秦落衡不仅草芥人命,还污蔑黄景修之子,罪加一等之下,恐是要处以极刑,两者判罚相差如此之大,岂能这么轻率的说这对结案无太大影响?”
“这何其荒谬?!”
姚贾反驳道:
“华御史此言差矣。”
“我觉得史狱正言之有理。”
“那秦落衡为杀人狂魔,这是全城皆知的事实。”
“他本就罪不容赦,现因他的一句无心之言,便让狱正署大费周折的去调查,这根本就不可取。”
“若是每件案子都这样处理,那以后谁犯了罪,被抓时都开口污蔑其他人几句,长此以往,那各地的郡狱、县狱狱吏岂不是要被活活累死?”
“再则,秦落衡杀了这么多人,罪早就足以致死,就算再背一个诬告之罪,对他能有什么影响?”
“这起命案本就没有争议。”
“唯一争议,非是来自人证、物证,而是来自行凶者,就因为行凶者一句话,就让狱正署官吏白白耗费心神,这才是真的荒唐。”
“这若是被传出去,岂不要让天下人嗤笑?”
华阜怒道:
“姚贾,你少血口喷人。”
“那黄胜都已掳掠了三女,这岂是没有人证?那黄胜若真的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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