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后来才知道实话这东西是不能瞎说的的小常疯此刻已觉不妙:“但是我敬重您,相信您,喜欢您,拥护您,支持您……还有,还有……那个……”他搜刮了自己腹中所有能说的词汇,实在是憋不出其它话了。
也是神奇,以前在别人面前小疯子说话都特别麻利,说解了不少麻烦,可一到封未休面前就不利索了。
“行了,不饿么?”封未休吃了口饭,掩住唇角一弯,端着师傅的架子说了句,“聒噪。”
常疯摸摸鼻子,端起白米饭吃了起来。
无疑,这简单的一素一荤一汤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一次。
——也不知小瞎子怎样了……
封未休这个人在常疯眼中是极怪的。他见过富家小姐们的知书达理、针线弄巧,见过坊间少女的样样能干、落落大方,见过江湖女侠的仗剑而行、恣意潇洒,唯独没见过一个像封未休的。
而在这岛上的一个月里,封未休把上面他所见过的全含上了。
“拿好剑,看着。”她一手拿玉制酒壶,一手扶在腰边剑柄站在院子里,她的衣服换了又换,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白色。
常疯站在一旁,在岛上这么久,封未休包了他的衣食住行,甚至每日都会亲自给他换药。也不知封未休用的什么药,他的腿竟然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岛上一个旁人都没有,他发现封未休自己在屋后种了一片菜园,每日浇水摘菜下厨给他,还会为了照顾他特地去外面买了别人杀好的鸡鸭回来炖上。
而之所以知道她是特地为自己买肉回来的,那是因为常疯观察出自己这个未休师父不但非常洁癖,还不沾一点荤腥,每逢饭食,都会把肉放在他面前,自己看也不看一眼,筷子都不带经过的。
于是乎,也只有在学东西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封未休的杀气,特别是两次还弄不懂的时候,常疯总觉得封未休下一秒就会不耐心地杀了自己。
所以他习惯性地在封未休教他东西的时候保持一等一的专注和思考。
就像现在,午后时分,四周安静,他盯着封未休的一招一式,片刻都不敢大意。
“剑出切玉势,剑散如烟霞。
剑起白云绝,剑落日色杀……”
院旁绿竹青翠,封未休一手剑一手酒,字句从她口中带着剑意念出。她仰头喝了口酒,白玉剑出,长发跟舞,一时间万物光辉都被它的剑芒夺去:“蛟龙旋渊潜,腾蛇从后来。
肆行**内,不叫八荒开……”
常疯手里握紧未休师父给他做的木剑,眼中尽是封未休的起招变法,步下生烟,口中默记封未休念诵之句,豪气顿生。
“剑拔人未觉,剑刺速流光。
剑挑玄鹄下,剑削平山岗。
径路过千里,所阻命皆亡。
一刃当百万,交尸骇十方……”
封未休剑刺无情,上挑下斩,前击后劈,招招干净利落全含夺命之色。白衣飘舞,伴着她长发翩跹,剑锋所及,草木尽退,遇物皆断。忽又转招改式,持剑收锋,脚步再变。
“……剑横攻亦守,剑隔断三江。
剑退良机待,剑收万物藏。
独步游方外,水火无侵伤……”
常疯感觉封未休的剑招多走攻势,这防守主要依靠的是脚下法。他心中有这思量,却不定论,准备找未休师父问问自己看的对不对。
白玉剑光左右闪烁,太阳的锋芒不过是它的陪衬。一套剑术酣畅淋漓地使尽,封未休反手收剑负于身后,所有声音在她停下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常疯注视着她,她侧对着自己,衣袂渐落,柔和的光线照出她的轮廓,挺拔英美。
她抬手饮了口酒。
女子以壶饮酒,自带一种豪迈之气,只是常疯看她静驻在阳光下的身影,忽觉一丝落寞。
——未休师父……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常疯并不知道,他将来会用很长时间去寻求这个答案。
四年时光,转瞬即逝。常疯在无关居内呆了四年,岛上的一草一木都已无比熟知。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打坐修炼内力。
四年了,离开小瞎子已经四年了。坐在榻上的常疯闭目,他的唇抿成一条线。
他修炼的内功心法名为“八歪”,是封未休自己改过的。她当时介绍说这:“这法门原名《八正道》,但是被我改了七七八八,就叫它八歪道好了。”
《八歪道》共八层境,人灵境、妙眼境、彻听境、纵横境、梵天境、无常境、唯我境、方外境。这八歪的功法常疯练了四年不过修到一层人灵境,游走的内劲恍如游丝,与他感知到的封未休拥有的内力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什么时候才能走,什么时候能回扬州?在瓶颈期徘徊了几个星期的小疯子心中不停地在问这个问题。不停的,直到他突然发现自己循环了两周天的内力开始不受控制。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糟了,努力稳住心神去把控自己在经脉里暴乱的内力。可这内力一但失控,就自动分成了好几股,以百倍的力量,从水流变成洪水似地乱窜。常疯额头爆出青筋,脸色瞬间苍白。
万万不能走火入魔。
常疯徒自着急,越是想让自己冷静就越是着急,越是压制不住那些内力。
清晨的太阳显出红色,竹屋内的常疯被痛感折磨得几近麻木,筋脉像是被人一寸寸地刮开,而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