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两位小姐一见了小玉就很不高兴”,“我这不也是看到小玉肚子疼,这孩子平素没病没灾的,哪里还想到其他?这不也是为老爷子子嗣着急么,毕竟您膝下只有一位公子。”
阮茂学没说话,但毕竟没开口指责,想来应该是接受了常婶儿这番说辞。
只听常婶儿续道:“老爷,您当初可是答应过的,小玉若是能生养,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得一成阮家的干股,我就担心因为这个,有人就盯上了小玉,像防什么似的防着她,若是真的防着了阮家的香火,那可就不好了。”
“这也不急!”阮茂学没有就此再答应什么,反倒安慰常婶儿,“清瑶与浩宇,家教都是好的。阿俏么……性子是有点儿急,可我相信她没坏心,今天这不还是她照顾着小玉来医院的么。”
“这么这吧,将来清瑶出嫁了,她那一成干股正好就转给小玉的孩子。”阮茂学随随便便地这么回答。
远远地阮清瑶与阿俏听了这一句,忍不住对视一眼。她们都没想到阮茂学竟然答应了常氏母女这个。阮清瑶听得事关自己,更是气得白了一张脸,胸口一起一伏,想起早先阿俏劝自己的话,心里暗暗道,看来旁人还真的见不得自己舒服。
“老爷,您说这话可就言重了。我们可真不敢怨两位小姐什么,我只想着,若是小玉真的生养个一男半女的,老爷能不能先记一成干股在她名下。”
这就是生生地讨要财产了,言语里含糊其辞,不提阮家的子孙,说的是记在常小玉名下。
阮茂学听来却觉得没什么毛病,“也成,反正我名下记着三成干股,浩宇已经有一成,回头拨一成给小玉的孩子就是。”这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对方什么意思,他都还没闹清,就已经先做了承诺。
常婶儿一时大喜,赶紧追加一句:“老爷,您这可是答应了,回头可千万别不认!”
阮茂学大男子气的挥挥手,“你家老爷是这种人么?”
这两人说着,一起往这边走过来,转过一个弯,见到拐角另一边的阮清瑶与阿俏,不免都愣住了。
阮茂学尴尬无比,开了开口,没招呼出声。而常婶儿眼珠转了转,赶紧行了个礼,招呼道:“二太太……”
阮清瑶与阿俏吃了一惊,一起回头,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宁淑就已经站在阮清瑶与阿俏身后了。想必是阮家晚上的生意忙完,她就过来看看常小玉究竟如何了。
“二太太,老爷刚才答应的,您应该也听见了。”常婶儿赶紧补上一两句。她知道宁淑在家一向不反对阮茂学的意见,如今身在外间,公共场合,更加不会出言反驳。
阿俏在一旁冷眼旁观,颇有点儿想为母亲捏一把汗。
却只见宁淑微微一笑,望着阮茂学,开口却是对常婶儿说的:“我说常婶儿,你不愧是大户人家待得久了,看起来这些事儿,你心里都是门清啊!”
“不过,我倒也是想要感谢你,提醒了我。你替你女儿着想,我也得替我那一双儿女好好着想着想才是啊!”
宁淑这么说着,随即一转身,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既没有去过问常小玉,也没有向阮茂学打招呼。
阮茂学当着两个女儿,和家中一名旧仆,感觉脸没处搁,故意哼了一声,提高了声音说:“我去看看小玉去!”
宁淑听到这话,脚下微微顿了顿,终究是不回头地走了。
阮清瑶转过头去看了阿俏一眼,只见阿俏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便压低了声音问:“你娘想到了什么?”
阿俏没说话,憋了半晌,才舒出一口气,对阮清瑶说:“整个这件事里,看起来,最倒霉的人……不是你。有可能是爹。”
第二天,常小玉“无恙”归家。同时从阮家传出消息,阮老爷子阮正源应了宁淑的请求,同意让阿俏与阮浩宇各自分得阮家一成的干股。
阿俏已经将满十八岁,阮浩宇却距离成年还远,而且现在正离家求学,不住在阮家。不过这也没关系,宁淑直接找到了公证人,写了公证书,并且将那两成干股的文书交给了公证处保管。等再过几个月,这一成干股就是阿俏的,除非她出嫁,她就有持股人所享有的一切权力,而阮浩宇则还要多等几年,到他成年才能动用。
这就是宁淑听了常婶儿向阮茂学的请求之后,受启发想出来的主意。
如今阮家的情势已变,阮老爷子手里还有三成,阮茂学宁淑夫妇手中各自有二成干股,其余三个子女,一人一成。
常婶儿与常小玉自然不满,跑去寻阮茂学要这一成干股。阮茂学眼一瞪,说:“说好了的,总得见着个一男半女的影子才能说其他,你这倒好,小玉的肚子还没半点儿动静呢,怎么就来要干股了呢?”
常婶儿不忿,指手画脚地说宁淑不过是个继室,凭什么手里持着的干股与老爷手里的一样多,该把宁淑手里的两成分一成出来,交给小玉,这样才公平。
阮茂学登时急了:“二太太管着阮家的全部生意,你们这样,是想要逼她撂挑子么?”
这下子常婶儿与常小玉就傻了眼,她们没想到宁淑手中握着阮家的干股,是她多年辛苦,打理阮家的报偿。可要教阿俏说,这才是真的不公平呢,阮茂学什么事都不管,竟然还分了两成干股。
到了最后,阮茂学经不起常家母女两个的软磨硬泡,终于勉强答应,回头常小玉若是真有了身孕,他阮茂学就从自己名下的两成干股里分一成出来,给常小玉和她的孩子,算是个保障。
这消息偷偷地传将出来,阿俏忍不住冷笑:她这个耳根子世上第一软的爹,果然,整个事情看下来,最倒霉的的确是他。只不过阮茂学纳妾之事,已成事实,无法逆转。两害相较取其轻,若能赶走常婶儿,只留一个常小玉在阮府孤立着,她应该能变得老实点。
常小玉这件事余波未尽,另有人上门来找阿俏。
这天正好下雨,门前园子里的一株女贞树树叶被打得簌簌作响。来人则披着一件蓑衣,戴着个竹箬笠,只管立在阮家见客的大厅里等着。阿俏一出来,便见她摘下头上箬笠,露出面孔。
“阿俏!”
“寇珍姐!”阿俏又惊又喜,她回省城的事还未告诉任何人,寇珍就已经打听到,而且来看她了。
“阿俏,你呀,这真叫人嫉妒,两年不见,出落得这么好!”寇珍故意做出一副恨得牙痒痒的神情,“啥叫我见犹怜,我可算是知道了。”
“训导主任,”阿俏也开起玩笑,“是不是我哪里没遵守好纪律,要您今天亲自登门训导啊?”
两个好朋友许久未见,一见面自然有好多话说。寇珍瞅瞅阿俏,笑着说:“你可知道,如今我们两个,可是省城里最热门的一对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