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齿寒的是,就算山匪如此丧心病狂,按平rì所见,这些村民百姓仍是偏向山匪居多,并没什么人说清河城的好话。
究竟是什么猛于匪?
韩枫记得自己以前看过的书上曾讲过一个故事,说一位老者到某山某村,见一女子沿路哭泣新死不久的儿子。那女子说他们一家人搬到此山此村,不出一年丈夫被野兽吃掉,又不出半年儿子也被野兽咬死。
那老者听罢,颇觉奇怪:“既然如此,为何不搬走?”
那女子哭道:“别处税赋高,此地不收。”
于是那老者叹言‘苛政猛于兽’,如今所见,匪如兽,这些百姓莫不是也受苛政所迫?
念及此处,韩枫的眉头一紧:越王不是养在深宫的王爷,他在外做生意,常年累月四处奔波,不是不知民间疾苦。也因如此,越王虽然神龙首尾都见不到,给外人的印象是位懒惰不问政事的王爷,但江南对民间的管束很少。这种zì yóu足以让百姓自己去努力追求自己想过的rì子。
有些时候,民间不是害怕官府不管事,而是害怕官府管得太多,什么都要横插一扛。
越王深谙与民休息“共生共养”之道,对这个度拿捏的很jīng妙。据传说二百年前“义侯之乱”后,历任越王和代帝间便有不必说出口的一条约定,亦即“dì dū之令不下江南”。也因此,江南半壁向来唯越王之命是从,而如今在任的越王并不昏庸,按理说不至于让百姓产生被苛政压迫的感觉,而欧阳侯爷向来对越王上行下效,更不会私自加收税赋,横征暴敛,既如此,这一切的缘起又是什么?
韩枫正细细琢磨着,不妨许久不说话的白童又叫了起来:“韩枫,你比以前懂了许多了。不过……也许我们都被表像迷惑了。”
“被表象迷惑?”韩枫不懂。
白童笑道:“是啊。你难道不觉得山匪和海盗是在联合着演戏么”
“嗯?”韩枫一愣,他的确没往这方面想过。更何况海盗压根就不是代人,一路过来也是见他们死得多,就算是一起演戏,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白童也这么一说,便不再开口。心知今天杀人太多,白童也需好生休息,韩枫也没继续追问。
而被詹凡当面抢白,宋斌努力调了调呼吸后,才开了口:“二位兄弟的身手的确不错。只是好汉难敌四手,你们今天杀了二百多名海盗,改天海盗就会再派五百人、八百人、乃至上千人来。到时二位打算怎么办?”
“当然一路杀过去!”詹凡翻了个白眼,暗忖你别狗眼看人低,小爷还真是杀过八百人的。那时杀完了之后出了一身大汗,浑身舒畅,身上半道刀伤没受到,你还打算怎么着?
韩枫见宋斌被詹凡逼得下不来台,已到了崩溃边缘,不觉好笑,便索xìng好心给他铺起了台阶:“宋大哥,我们兄弟二人的确刚下山,还没什么经验。”
这一句话里带着的“谦虚”让他身边几人一阵汗颜,宋斌的脸sè更难看了些。他回忆着之前这男子在村口杀人的样子,暗骂你那架势分明是杀惯了人的,说什么没经验……那是嫌杀人杀得不够么?
韩枫续道:“不过我总觉得不管是小宁山还是小宁村,总都是咱们代人的天地,不让海盗他们杀我同胞那是我们这些男子的份内事,但为什么明明有能力保护同胞,却要用此作为威胁,你难道忍心么?”
说到最后几字,他字字铮然有声,砸得宋斌一连退了几步,就连他身边的其他山匪脸上也显出了不忍和惭愧。
“好!”不等旁人说话,詹凡先凑上了热闹。他虽然一直敬佩韩枫,但总觉得这位韩兄xìng子太慢,难免显得优柔寡断,可如今韩枫这一番正面问责却让他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高声叫好。
韩枫淡然对着詹凡笑了笑,不等宋斌回答,又厉声喝道:“宋大哥,我不知道官府究竟怎样对不起你,但无论如何,这些村民没有对不起你!你若肯眼睁睁看他们死在海盗的报复下,那么我敢保证,不管你们山匪以后要做什么,都注定无法成功!而且我姓韩的在此立誓,你们这些人中谁敢抛下村民,我必杀之!”
“一人走,我杀一人!十人走,我杀十人!百人走,我就杀百人!想试试好汉难敌四手的,尽管来!”
语罢,韩枫一亮手中赤虹剑,竟守在了聚义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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